大乾皇帝与皇后吵了一架。
那天晚上,我拿着皇后叫我交给师傅的长剑找到师傅时,她正呆坐在房间,目光没有落在实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脸有些红,桌上有着两个空的酒壶。
她喝酒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她看起来有些悲伤。
她问我是谁,我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走到她身边,将剑放在她手中。
师傅鼻尖动了动,眼眶红了起来,她拉着我的衣角,让我别走。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也会对人露出柔软的一面,她眸光流转,雪色长发披散肩头,轻颤着叫我吻她。
许是月色太动人,又或许我对她本就心思不纯,所以我按她说的低下了头,吻住了那红唇。
不过短短片刻,她便恍然推开我,露出屈辱的表情,给了我一巴掌,叫我滚。
后来我才隐隐约约明白过来,那晚我身上用的是皇后的熏香,她许是将我认成了另一人,而那个人,是绝不可能低头吻她的。
她和皇后长谈了一夜,次日不见踪影,只叫人给我留下一句话,让我回去。
我回了山上,她不在。我只好回国,动用关系去找她。
我找到她时,她在女皇国一个偏僻的小城镇,白日里出去体察民情,晚上回去,便提笔一个字一个字在纸上记录着。
我沉默地跟了她好几日,她还是发现我了。
她叫我走,我说我不走,我可以帮她完成她想做的事。
她没有理我,第二日又去了别的地方。
我便这样一直跟在她身后,两个月后,她找到我,让我帮她,于是我才知道,她一直在做的事,是记录各国地域风俗以及地理特征。
那时我不明白她一个瞎子为什么要做这些,却也顺着她,帮她一起。
我把喜欢藏在心底,跟在她身边走过一座又一座城,写下的书籍已经要用马车来拉的程度。
她终于逐渐习惯我的存在。
二十五岁那年,我们途径大乾,顺便去看了我那小师妹。
小师妹嫁了人,喜欢驸马却无从下手,我便牺牲自己帮了她一把。
她与我一同喝了带□□的酒,我有解药,但在到师傅
所在的客栈前,我把解药丢了。
我回去时,她正在客栈整理那些资料。
我杜撰了个不存在的人给我下了药,借势往她怀里钻。
她只是皱眉,将我扶到床边,欲给我把脉。
师傅这个人,什么都精通一点,我不敢让她把脉,只握着她手腕,将她拉到我身上,冰凉的雪色长发拂过我脸,我让她帮帮我。
但其实我早就知道答案,她果真拒绝了,欲封住我经脉,出去给我寻药。
我便哽咽着做出退而求其次的模样,借此说出我真正的目的,我叫她别走,我可以自己解决。
她又一次拒绝了。
从小到大,我被她拒绝过很多次,小时候她拒绝我的帮助,长大了拒绝我的心意。
说实话,我并不在意,她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我看不见的东西深深吸引着我。她就像茫茫海面上的指南针,总是知道自己要去哪个方向,并以常人没有的毅力坚持去做。
我想,我爱的是她目盲却仍旧坚韧不拔的模样。
就像她小时候拒绝我是为了独自适应黑暗,现在拒绝我是为了完成她未完成的事情。
我一直是这样以为的,我以为她拒绝我是因为要做的事还没完成,所以我不怪她,我只是会难过,所以我回国休养了一个月,才再次回到她身边。
再见到她时,她把自己照顾得瘦骨嶙峋的,她仍旧在做自己的事,只是在听见我声音时,愣了许久,和我说,她以为我不会回来了。
我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忙忙碌碌整理书籍的模样,忽然便感到很心酸。
我想,我不该成为她事业上的阻碍,所以我忍下自己的心意,安慰自己说,等她完成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