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些日子,季容妗终于将第一张成品请柬拿到了沈竹绾面前。
与她先前画的无二,少女确实没有将那爱心加上。
沈竹绾看着手中的请柬,心情忽然便低落起来,但是先前分明说不要加上的也是她,若是此时再说加上,显得她多么幼稚无理取闹。
于是她只“嗯”了一声,露出一个笑,道:“好看的。”
“真的吗?”季容妗弯了弯唇,本欲逗一下女人,但在看见她并没有多少上扬弧度的唇角后,又忍不住与她道:“其实,我还是加了一些东西的,只不过,绾绾现在看不见。”
沈竹绾疑惑抬眸,便见少女神秘一笑,道:“等到成亲那日,绾绾便知道了。”
少女向来喜欢给她一些惊喜,却又总是忍不住告诉她,但每次也很有分寸地保留了些神秘感,不说具体的是什么。
不过很显然,她知道自己在意什么。
沈竹绾看着少女一副“早便知晓她在为难什么”的模样,心底难能有几分窘迫,三言两语打发走少女后,便将那请柬拿在手中细细观摩,想着那所谓的惊喜会在何处。
看了半晌没有接过,沈竹绾便将它放在一旁,手腕微动,正欲拿一旁的毛笔时,不知何时搁置在她手边的茶盏被碰倒了。
流出的茶水沾湿了请帖,沈竹绾连忙将那张请帖拿出,却在上面看到了一行先前没有看见的小字。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炎热的夏日随着最后一声蝉鸣禁声而终止。
秋天到了。
在百姓丰收的喜悦中,沈竹绾与季容妗的婚礼也如约举行。
这一日,大乾上下一片喜悦,四处张灯结彩,就连秋日里的萧索都被冲淡了几分。
当事人季容妗心底十分紧张。
明面上两人是二婚,实际上,这是她上下两辈子来第一次成亲。
妆房内,季容妗紧张地看向身边的梁婉亭:“娘,我头发不乱吧?”
梁婉亭好笑地看着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的女儿,屏退冬梅,出声道:“这般紧张做什么?”
季容妗摇了摇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身上的嫁衣是她与沈竹绾一同选择的,正红色嫁衣上用金线绣着桂花的图案,大气端庄,她额间贴着花钿,眉眼皆用画
笔描摹,晕了些浅浅的粉色,配上那双灼人的桃花眸,的确明艳动人。
季容妗说不清在紧张什么,只觉得一颗心跳的很快。
由于她们是两个女子成亲,男方到女方家中迎娶一事便作了简化,她们都在公主府,到时只要一齐出现拜堂便好。
梁婉亭作为双方唯一的家长,自然是要坐在高堂之上,接受两人的礼拜。
时间差不多时,她便拍了拍季容妗的肩膀,出门去了前厅。
“铛铛铛”
铜锣三声响,唱官唱着“吉时已到”,成亲双方都是女子,便舍去了盖盖头这一项。季容妗在冬梅的搀扶下,缓慢被她引着往前厅走。
来来往往的宾客声音嘈杂,直到拐角处同样穿着喜服的女子被金喜扶着走出,四目相对之下,季容妗一直漂浮不定的心忽然便静了下来。
她知晓沈竹绾的美貌不会限于衣物,只是未曾想到,不过是换了身嫁衣,脸上画了个妆,竟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让她情不自禁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这种冲动来的急促而强烈,在她反应过来前,已然从眼眶化作两行泪冲出。
她们终于成亲了,她终于可以以全然的自己,平等的身份与她在一起。
女人只是静静注视着她,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季容妗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还在成亲中,她连忙眨眼止住眼泪,余光却扫到梁婉亭暧昧的笑,和谢林鸢恨铁不成钢的摇头。
季容妗有几分尴尬时,女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