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女人应了一声:“近些日子多有叨扰,明日便启程回大乾。”
“无碍,公主若是无事,便再休息会。”
“等等。”女人忽然出声叫住了她:“国师,她真的回不来了吗?”
眼前女人面色苍白,宛如一碰就碎的瓷器,谢林鸢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小季也没有走过,所以她只是沉默着,没有回答。
而这样的沉默落在女人眼中,便成了另样的回答。
她轻声回着:“我知道了。”
季容妗站在屏风后,神色不辨,只是抿了抿唇,转身出了房门。
不多时,谢林鸢果然如火烧屁股般逃了出来,她勾着季容妗的手臂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道:“你不进去看看?”
季容妗看了眼她捏紧自己衣袖的手,道:
()“你心虚什么?”
“我心虚什么?!”谢林鸢眼睛胡乱瞟了两下,松开手,道:“我实在说不下去了,真怕公主下一秒就让我把她也送回去,呸,不是。”
季容妗难得笑了下:“那你就将她也送回去就是。”
谢林鸢:“……”
她没好气地瞪了季容妗一眼:“差不多行了,别损我了,你真不去看看公主?”
季容妗的笑收了些,缓缓蹲在地上,伸手去拔地上的草,在谢林鸢逐渐无语的目光中,缓缓道:“其实我感觉这一切很不真实,我是知道了真相,但总觉得这些好像太过虚浮,换句话说,眼下的局面似乎总是倾向于我与公主和好……”
她说着,睫毛轻轻颤了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亦或是……”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谢林鸢接了去:“亦或是公主设的局是吗?”
季容妗眸光一顿,抬眸看向了谢林鸢。
谢林鸢便蹲在她身边,也跟着拔了一根草:“从你看到平安福却没有任何反应时起,我便总感觉有些不对,如今被你这么一说,想必是因为,你不确定这一切到底是沈竹绾早便设好的局,做的苦肉计,还是自然发生的局面是吗?”
季容妗在沉默中缓缓点了下头。
谢林鸢便嗤笑了一声:“你若是说平安福可能是公主早便料到局面而特意设下的,还有些根据,但现在发生的这些,我很肯定的告诉你,和公主无关。”
“她没有再隐瞒你什么,小季,公主也是人,若是万事都能在她的掌控中,这天下岂不是大乾的天下了?”她说着,拍了拍手中的泥土,站起身道:“更何况,即便这真的是她做的局,你应当能从中看出她想表达什么才是吧?”
谢林鸢的话缓缓落下,季容妗一下接一下地拔草。
沈竹绾想表达什么。
脑海里闪过那天晚上女人在她面前崩溃悲泣的画面,滚烫的泪珠几乎要将她的心脏洞穿,她一句句说着对不起,说日后不会再欺瞒于她,她甚至求她回来。
季容妗从未见过那样的沈竹绾,她大抵是想见到的,可当真正见到了,她的心脏竟也跟着抽痛,原来看见爱人难过,自己会比她更难过。
她逐渐停了手中动作,拍了拍手掌,将上边灰尘拍去,转身一言不发地朝着沈竹绾的屋门走去。
谢林鸢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季容妗脚步很轻,穿过厅堂屏风缓缓走到床边。
她居高临下看着侧躺在床上背对着的女人,垂在身侧的指节摇摆不定地按压着。
正犹豫着如何开口时,她听见了女人的声音:“国师还有何事?”
声音轻细沙哑,季容妗垂眸看去,便瞧见一颗圆滚滚的泪珠从女人眼角钻出,又顺着鼻梁往另一侧滑去。
女人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季容妗猜测,她应当是在擦眼泪。
心脏莫名被人撞了一下,季容妗抿抿唇,道:“我……”
刚说出一个字,女人便坐起身看向她,开口:“国师……”
四目相对,沈竹绾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