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疼痛从腹部传来,殷红的血顺着长剑一滴一滴落下,溅出艳丽的血花。
风声平息,万物静止。
天地间只剩下女人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逐渐靠近那道身影。她白衣斑驳尽为血色染红,乌发如瀑与鲜红交织,她细细颤抖着,朝着少女的方向靠近。
仅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沈竹绾看见,少女摇摇欲坠的身影轰然倒下,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这片寂静。
时间刚刚好。
谢林鸢眸中露出一丝不忍,别开头去,洛愈握紧她的手,目光动容。
仿佛只过去一秒钟,又仿佛过去一个世纪。
女人终于跌跪在少女身前,俯身轻轻颤抖,起先只是轻微的颤抖与悲鸣,她握着少女的手轻声:“阿妗,你还没走对吧?”
“你别走,我都告诉你,我保证再也不会隐瞒欺骗你了好不好?”
“阿妗。”她拉起少女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哽咽着:“对不起,我不该欺瞒你,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对不起阿妗,我一点也不想祝福你订亲,我嫉妒她,阿妗,你别走好不好……”
“阿妗,求你,回来好不好……”
眼底的泪珠逐渐滑落,沈竹绾看着少女空洞的目光和毫无反应的身体,终于意识到她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她的灵魂已离去回归故乡,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滚烫的泪珠接连落入少女衣衫,在沉暗中逐渐堆积,于某一刻引起一场山崩海啸般坍塌。
历来高高在上,于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终于崩溃,她捧着少女的脸,大声悲泣。
像一场盛大的终幕乐章,随着演员的退场缓缓奏响,悲怆凄婉的曲调经久不散。
不远处,谢林鸢抽了口凉气,经不住也有几分悲伤:“小季怎么还没醒?”
洛愈眸
()中划过一道光,正欲说话,便瞧见女人口中呕出一大口血,缓缓倒在少女身边。
“公主!”
“公主。”
谢林鸢与洛愈对视一眼,皆看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不多时,在洛愈的指挥下,影一影二将沈竹绾抬到了皇宫,余下的人留下收拾残局。
一阵鸡飞狗跳后,空旷的祭场便只剩下谢林鸢与躺在地上的季容妗。
“还不起来吗?”谢林鸢居高临下看着她:“那药可保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话音缓缓落下,先前还没有动静的少女缓缓坐起身,看向谢林鸢,哑声道:“那药果然有问题。”
谢林鸢不置可否地看向她:“这药虽然能让人暂时失去行动,却能保持意识清醒,先前你应该都看见听见了吧。”
她说着,打量了一眼对面少女的神色,顿了顿,道:“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你……”
话未说完,季容妗便在她眼前沤出一大口血来,苍白的面色让她看上去如同纸人。
谢林鸢目色复杂,轻叹:“即便忍成这般模样,也不肯醒来听她解释是吗?”
季容妗颤抖着擦去唇角血迹,眼底有水光闪过,她从地上站起,直直注视着谢林鸢:“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去的方法是吗?”
“是。”谢林鸢看着她:“我只是一个算命的,哪有那么大能力让人穿越时空,你我能过来已然是万中无一的巧合,想回去,很难。”
季容妗吐出口中血沫,道:“我知道了。”
她转身欲往外走,没走两步又踉跄着停下,声音嘶哑哽咽:“帮我与她说声对不起,我没办法将她女儿还给她了。”
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她便瘦的形销骨立,如同意志消沉的行尸走肉,不复当年朝气。
谢林鸢看着她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制止住要跟上去的人。
季容妗漫无目的地出了皇宫,看着沉沉黑夜,静静伫立良久,突然捂着胸口,再次往外呕了一口血。
眼前摇晃之际,有人扶住了她,景物逐渐变得迷糊,季容妗被来人抱在怀中,在昏过去前看见了来人——梁婉亭。
眼角的泪终于滑落,季容妗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