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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铠甲早便被鲜血浸透,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一个不留神间,一柄长枪直直朝着他的脑门挑来,苟活后背寒意乍现,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刀从旁伸出,将那枪杆挑开,再猛地一劈,那人便瞪着眼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苟活扭头便瞧见熟悉的人影骑在棕红色烈马上,寒刀烁烁,眉眼锋利:“小心些。”
是季容妗。
苟活后背的寒意逐渐褪去,道了声谢,继续厮杀起来。
季容妗也继续游走在敌人中央,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砍去人的首级。
曾几何时,她第一次上战场时压根不敢将人杀死,只敢将人砍伤打退,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楚国士兵反击的机会,当那柄长枪冲着她的喉咙而来时,季容妗才后知后觉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这是真正的战场,人命不值钱的地。
不敢杀人只会被人杀。
她迄今还记得,当她杀了第一个人时,那人的热血撒到她嘴角传来的血腥气。腥甜,可怖,带着人的温度。
战后她吐了很久,将那一身衣裳洗了又洗,彻夜未曾睡着,梦中都是那人倒下去时怨恨不甘的眼神。
而如今不过过了半年,她便已经面不改色地取人性命了。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大乾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八万人对二十万人,相当于一个人至少要对付两个人。更为重要的是,大乾骑兵的人数远远少于楚国。
而经过一日的消耗,大乾更是已经日薄西山。
这场战争到最后,所有人都在拼命,他们拖着残躯,高举长刀,报着以一换一的打法,不要命地往前冲,眼含热泪口中高喊“大乾万岁”。
没有人退缩,因为他们身后就是家人朋友。
“杀啊!”
他们前赴后继地死去,不知疲倦,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苟活,林长存,迟猴,季容妗,林不悔,所有大乾士兵都在以死阻碍这群人。
血色染遍长空,大地汇聚血河。
沈竹绾站于城墙之上,目光紧紧随着那道身影,几乎是只刚刚寻到那人,一道身影便忽然走到她身旁:“公主,影二传信来,说陛下失踪了。”
沈竹绾猛地按在城墙边缘,最后用目光看了眼那道身影,匆匆道:“保护好她。”
“是。”
沈竹绾的来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时间延长,季容妗握着长刀的手开始颤抖,太长时间的战斗让她精疲力竭,如今挥刀只是机械性的动作。
不止是她,所有大乾士兵都是如此。
楚国人一茬接一茬地上,大乾士兵以飞快的速度减少。
季容妗干净利落地再
()度砍了一个人的头,
扭头对抗身边偷袭之人时,余光却瞧见一柄长枪自苟活胸膛贯穿。
“噗嗤”
喷溅而出的猩红将季容妗眼前染成一片血红,一片嗡鸣声中,苟活的身影在她眼中放慢无数倍。
他看见她狰狞的面孔,眼角的猩红,还有不断跳动的,被贯穿的胸膛。
耳边传来一阵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