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话语越来越多,季容妗看着斯文有礼的常青山急的额头渗汗为她辩解,又瞧了瞧面上平静脚步略作停顿的江楠语,拨开围在一起的民众,走了上去。
她目光一一扫过先前说出那些话的人,淡声道:“你们说要将他们烧死,难道烧死他们,疫病就会停止了?”
“他们未曾犯法,只是病了,本官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但出于保护未曾染病之人,本官会派人将得了疫病之人单独放在一处,疫病解药未配置出来前,本官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至于你。”她看了看先前指责疫病药方还未配置出来的人,声音冷了些:“此次疫病历史上从未有过记载,且不说自己摸索药方有多难,江太医为了解疫不惜染病试药,江小姐也为此许多日未曾合眼,她为了疫病已经全力以赴,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她不行?”
“你不过与染了疫病的人在同一片土地,便害怕被传染,可江小姐每日都要与那些人面对面,她尚且未曾提出要将那些人烧死,你们便那么迫不及待想要烧死她们,烧死那些你的亲人朋友亦或是家人?”
季容妗心里憋着一股火气,说气话来也半分不客气。
话音落下后,周围一片静默,先前带头说话的几人也被她的话说的一声不吭,有人想要反驳,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人群中有不少人不忍起来,那些染了疫病的人中,的确有他们的家人。
谁都不想曾经陪伴自己的家
人因为疫病被人活活烧死,好在,季容妗没有放弃。
先前说话的几人目光闪烁,瞧见周围人谴责的目光,顿时羞愧不已,低着头溜走了。
而剩下来的人,有不少自告奋勇,说要帮着将那些得了疫病之人转移到一处地方,季容妗摇摇头,并未让这些未曾染上疫病的人去。
安排好一切后,季容妗抬眸,猝不及防看见了一个道身影。
宁王似是注视了她许久,见她望来,便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缓缓向她走近。
季容妗面上表情不变,后背却悄然绷紧。
常青山意识到什么,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弯腰施礼:“草民见过宁王。”
宁王瞥了他一眼,目光隔着他落在季容妗身上,缓缓道:“本王要与季大人单独说两句话,季大人一定会感兴趣的。”
常青山余光瞥了她一眼,季容妗对他点点头,常青山便让开了位置。
常府门口一时只剩下两人,灾民虽在门口处,可离他们却远得很,听不见他们的话。
季容妗假笑道:“宁王有什么事,请说吧。”
宁王唇角缓缓扬起,沙哑难听的声音传入季容妗耳中。
“本王知晓季大人怀疑先前失踪的粮草是本王所为,但本王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批粮草,本王甚至没有派人拦截。”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季容妗的脸色:“或许有旁人欲图拦截,但如此悄无声息地消失,甚至没有折损护卫,这样的本领,季大人觉得谁能办到呢?”
季容妗呼吸猛地一滞,冷眼看向他:“挑拨离间?宁王觉得本官会相信你?”
宁王看她面上的表情,牵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本王只是与季大人这么一说,信不信,自然由季大人决定。”
“我当然不会信。”
撂下这句话后,季容矜便没再理会宁王,径直离去。
宁王站在原地,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笑容逐渐扩大。
真是令人期待呢,若是她知道自己一心想要救的人,其实在那人眼中一文不值,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另一边,沈竹绾听完影二的汇报,缓缓道:“宁王派灾民买粮?”
“是,周边的县城粮食都买过,甚至跑到了柳城。”
沈竹绾思量片刻,眸中闪过一抹光:“派人注意些那些灾民。”
影二会意,眸色微动,低头道:“是。”
运粮之人可以扮成商队,“灾民”又为何不可由人扮演。
天色渐晚,沈竹绾换了身不显眼的装束,进了常府。
刚走到少女的门口,便看见长廊拐弯处出现了两个人。
少女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正轻声细语地哄着她,而那小女孩哭的眼泪汪汪,抱着少女的脖子,语气可怜道:“爹爹,我要去看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