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的布局极为简洁,打开角落处的抽屉空空如也,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找到,毕竟这儿才刚刚被汝国打下来,多是些晏国留下的物件。
“居流?”陆知杭含糊地喊了一句,过了少顷不见有任何异样,立刻断定居流并没有跟上来了,这儿是敌国驻军的地方,他就是有通天的本领都不可能守在府邸附近。
要是如此的话,倒可以确定对方是回北陵城通风报信了,他本以为居流就是个一根筋的杀手,没想到还能忍住不逞匹夫之勇。
陆知杭没得到回应,干脆继续检查起书架来。
在卧房内翻了好半响的东西都不见有人来阻止,除了围墙和大门外的人,似乎真的没有在暗处观察他的举动般,左右没找出点有用的,他思索片刻后径直朝门口走去。
脚下的乌靴还未踏出门槛,两把亮如银芒的砍刀就抵在了跟前,只需再靠前一步就能见血。
“我就是饿了,想到外边寻些吃的。”陆知杭双手护在身前,识相地向后退一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那几个看守的汝国士兵不知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把刀收了后一言不发,并不理会他的问题。
陆知杭见状没再试图挑衅对方,像是歇了这份心般,毫不犹豫地转身回了卧房,那屋子里浸着一股淡淡地墨香,除了被子外就仅剩下一些笔墨纸砚。
闲来无事,在卧房内沉思的三刻钟后,庭院外才终于有了点动静,陆知杭警觉地站起身来,把好不容易寻来做防身用具的砚台揣在手中,负手遥望那跨过大门的人。
“女子?”陆知杭眉头微挑,静静地打量着那端着饭菜,侍女打扮的少女款款走来。
看来门口那几个汝国人是听得懂他说得什么话,只是得了令,亦或者不愿意和他说话罢了。
从侍女娇小秀气的模样来看,估计是个泽化城的晏国人,她从进屋起就频繁地用余光偷瞧陆知杭,刻意放慢端菜的动作,举止上看不出大问题,神色上却像是在刻意暗示什么。
“姑娘是有话与我说?”陆知杭缓缓走到木桌旁,压低声音问道。
那侍女见陆知杭靠近,嗅着鼻尖淡淡的肥皂香,手上动作不停,面不改色地轻声道:“郡王殿下,这汝国的乌泽圣是个只爱男色的断袖,或可利用一二,奴婢能做的已经尽力了,其余的还看郡王殿下了。”
“嗯?”陆知杭歪着头状若不解,初到泽化城并不敢相信任何人,哪怕对方看起来是生活在泽化城的晏国人,可哪怕是彧阴城都能有不少奸细,何况是这处主权几经更迭的战乱之地。
他需得谋而后动,不能冒然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因此哪怕侍女与他直白地说起逃跑的计划,陆知杭仍是一言不发。
“你这手脚怎么慢吞吞的?”守在门口的汝国士兵稍显不耐,手持大刀走上前来质问。
“将军恕罪,奴婢只是想与这位公子说一声,咱泽化城的烧鹅是城中一绝。”侍女低眉顺眼地拂身,好似真在介绍桌案上的菜肴。
陆知杭的目光挪到热气腾腾的几道荤菜上,而那晏国侍女碍于身后的汝国士兵,并不敢多待,随口说完几句话,把菜篮里的饭菜都端上桌后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目送二人渐行渐远,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陆知杭方才若有所思地看向木桌上的烧鹅,肉汁横流,瞧着那焦黄色的脆皮都能直观感受到其中的美味。
在原著中,汝国十来位皇储的厮杀中,乌泽圣是站在最后的赢家,其人心狠手辣,连同父同母的胞弟都能痛下杀手,更遑论旁人。
“她为何特意提起这一道烧鹅?”陆知杭顺手把敞开的木门关上,低声喃喃自语。
在侍女踏进庭院起,陆知杭就注意着对方情绪上的细微转变,许是那女子藏得太深,他还看不出异样来,但他如今深陷囹圄,只能试一试了。
想到这里,心中虽还有猜疑,陆知杭仍是拿起搁置在旁的木块,轻轻点在外酥里嫩的烧鹅上,那烧鹅浑身上下被色彩艳丽的配菜点缀,倒叫人食欲颇丰。
他不再犹豫,手中力道一重,木块径直戳破烧鹅正中央的酥肉,陆知杭借着那一道破开的口子,缓缓将整只烧鹅从胸膛划向腹部,随后将被开膛破肚的烧鹅身体敞开,在瞥见那肚中藏着的东西时,瞳孔猛地一缩。
“匕首。”陆知杭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从怀中掏出丝绸织就的手帕,轻手轻脚擦拭掉匕首沾染的油脂,这才对侍女生出了一丝信任。
若是能挟持乌泽圣,那他逃出泽化城的几率就又增多了不少,这匕首必须得寻个绝妙的地方藏好,免得被汝国人搜出来,连带着那侍女一起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