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对你到底是何意,你真的不明白吗?”张楚裳柳叶眉蹙起,犹如缥缈远山,低低地控诉着,显然对陆知杭的无情颇感挫败,转而换了思路试图把人留下。
她之前就是太过畏缩,明明二人在两年前就相识,结果自己顾虑太多,愣是到了这时候还没有互诉衷肠,关系只流于表面。
况且心上人爱慕的人,实则是个男儿郎扮做的女子,等对方知晓后就会心死,她何尝没有机会。
张楚裳想得当然,却不知她挑明自己心意正中陆知杭下怀,他正愁没机会坦言拒绝,此时不就是绝佳的时机,待与张楚裳的纠葛了结,面具人这个身份随着符元明自刎就彻底消散在其他人心中了。
因此,面对张楚裳娇嗔的语气,陆知杭嘴角抽了抽,不假思索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出意外瞧见了张楚裳瞪圆了杏眼,不可置信的模样。
“姑娘,在平望山时我就与你说过,早已有心上人,若是在下多想了还请勿怪,可姑娘要真的起了心思,还请自重。”陆知杭并不愿这般直白地落了张楚裳的面子,可之前的几番暗示并没有用,还不如干脆下一剂猛药。
别看女主现在还柔情蜜意,一旦知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是恨了两辈子的仇人,还不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陆知杭倒想借着面具人的身份,劝说对方放下仇怨,可他自己回想原著的剧情,这心思就歇了大半,再者他用面具人的身份,好端端的又怎会劝说起这事,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楚裳静静听着陆知杭温和有礼地说着一句句戳人心肺的话,脸色逐渐下沉,适才在街上见到的那一刻有多欢喜,此时就有多难受,她咬了咬下唇,不甘道:“公子难道不知,你的心上人是位男子,晏都近日都传遍了。”
陆知杭骤然听到这话,眼皮一跳,险些以为张楚裳猜到自己就是陆止了,细细一看,从对方的表情上瞧不出什么端倪,提起的心这才悬下,也不知女主是怎么误解的。
虽说身份不同,但他的心上人是男子,这话说出来确实没毛病,算是张楚裳歪打正着了。
陆知杭沉默不语是因为张楚裳突然提起云祈,可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惊愕,以至于愣在原地。
张楚裳见陆知杭果真不知这事,还对着淮阳公主一腔痴情,脸色由阴转晴,循循善诱:“他如今成了宸王,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我不忍公子继续被欺瞒下去,可你们之间绝无可能,就不能让你的心接纳另一个人吗?”
张楚裳说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陆知杭,却见他面具下露出来的眼眸平静得过于诡异,波澜不兴的双眼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在自己说话时不打断像是出于礼仪,而非真把话听进去了。
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冒出来时,张楚裳没来由地一慌,攥紧手心就要开口继续倾诉她这几年来的日思夜想,而那专心听着她说话的人也终于来了反馈。
“我早知他是男子。”温和平淡的嗓音缓缓传来,却直击张楚裳要害,轻而易举地把她方才说的话逐个击破。
清丽貌美的女子瞳孔紧缩,只感鼻尖酸涩,她咬紧了下唇,心里的痛楚骤然涌入四肢百骸,叫人猝不及防,红了的眼眶险些就落下泪:“哪怕是男子,公子也心悦他?”
“嗯,我……只喜欢男子,所以,对不住了。”陆知杭垂下眼眸,迟疑了会正色道。
为了让女主死心,陆知杭可谓是把自己的名誉都搭上了。
他起初对男子并无那种爱慕之情,可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这句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只爱云祈,也只能喜欢云祈,满心满眼都是他,又怎会再喜欢他人,于情于理都不该让女主再生妄想。
“我若是男子,公子可会……”张楚裳平复了良久才接受了陆知杭喜欢男子的事实,忍着满腔苦涩,张口欲言,又觉得荒唐,喟然道,“罢了,不过是痴心妄想,说出来平白惹人笑话。”
之前支撑着她与陆知杭坦白心意的不就是云祈是男子这一点吗?
可谁能知道,她的心上人喜欢的自始至终是男子,张楚裳不清楚她输在了女儿身上,还是出现的时机不对。
此时此刻的她只觉怅然若失,茫然无措,说痛得彻骨眉心也不对,只是突然得知几年来的执念不过是浮云,让她有些恍惚,想恨对方更是无从恨起。
倘若陆知杭是用别的理由拒绝她,张楚裳还能奋不顾身,继续执着,可对方爱慕男子,她又该如何?
“有些执念,该放下的时候就放下吧,苦苦纠缠不过是作茧自缚,不如往前看。”陆知杭拱了拱手,思索了少顷还是没有留下来多言,免得让人张楚裳有了希望。
他这话说得不全是在情爱上,更是希望张楚裳能放下前世的仇怨,这辈子的陆止早已在世间不复存在,也算是报了前世之仇,至于张楚裳听不听得进去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当真没有一丝可能吗?”张楚裳见他转过身就要离去,一颗心就跟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似的,下意识上前一步意图挽留,可陆知杭听着这一声透着哀怨的声音,步伐并未有任何的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