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闻政看得明白,皇帝对云祈的恩赏超脱众皇子,只要稍微细思就能明白帝心,自己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朝中百官的悲欢并不相同,在他们忧心云祈的出现改变储君竞选格局的时候,陆知杭却是因一句‘女儿身怎能承亲王爵位’而动容。
诚然晏国女子地位比之自己前世的某些朝代要好上不少,但无形的束缚也确确实实存在,他静静地盯着手中玉笏,若有所思。
到了散朝还时不时听到身侧的官员窃窃私语,想必是还没从朝会的大震荡中缓过神,陆知杭轻笑着摇摇头,径直从金銮殿中踱步而出。
“陆中书?还是称郡王殿下?”宋元洲乐呵呵地走到陆知杭跟前,拦住他的去路。
“下官正要去应卯,宋大人自然该称下官陆中书。”陆知杭作了一揖,温和笑道。
宋元洲自上而下打量了陆知杭半响,见他得道升天后还能不骄不躁,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何时得空,可莫要忘了到宋府见见犬子,他成日念着师父,瞧着都消瘦了不少。”
“休沐便去。”陆知杭听到他那便宜徒弟还念着自己,微微一笑。
要不是有宋和玉夹在两人中间,以宋元洲老奸巨猾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替自己求情,顺着云祈的意向皇帝求赏,陆知杭现在的身份地位少不了对方的助力,确实该挑个日子与宋和玉叙叙旧。
云祈恢复男儿身之事在朝中引起震荡,昭告天下时自然也在晏都引起轩然大波,在大吃一惊后总算有人想起了当时皇帝赐下的婚约,一时之间陆知杭也成了这些人嘴里的谈资。
张丞相府。
张雨筠正磕着瓜子听小曲,许是身边坐着张楚裳,只觉得这曲听得人枯燥乏味,心情无端生出几分烦躁来,偏生贴身丫鬟素环还莽撞地冲到她跟前,没点礼仪可讲。
“你这是被狗撵了不成?”张雨筠横了素环一眼,没好气道。
张楚裳听到旁边传来的声响,看似专心致志地听着小曲,实则那双泛着盈盈水光的眸子早就斜着往那边瞧去了。
素环要不是心知自家小姐为了驸马辗转反侧,哪里会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马不停蹄来报,好心没好报还被骂了一通,委屈地瘪瘪嘴:“小姐,这不是有大喜事与您说吗?”
“喜事?爹又想把我许给哪户人家了,怎地张楚裳不用嫁,她比我还大,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张雨筠提起这事就压不住火气,要不是她前些日子立功了,张景焕怕她被太子惦记,早早就安排好了未来夫婿,气得张雨筠差点连夜跳井。
安心吃瓜的张楚裳没想到好端端的被点了名,她侧过脸笑了笑:“没法子,爹疼我。”
“小贱人。”张雨筠一口银牙都险些咬碎,暗暗腹诽了一句。
张楚裳在随皇帝游猎时伤势不轻,张雨筠现在是碰也碰不得,万一人家有个好歹全赖自个身上,只能憋着气朝素环撒去:“什么喜事?说不出个让本小姐开心的事来,你今儿个就把茅厕扫了。”
素环脸色一垮,哪里不知自己这是撞张雨筠枪口上了,她连忙回避对方的目光,怯生生地回道:“京中人都在传,太子与乔家造反才把这密辛揭出来,那淮阳公主原是男儿郎,驸马的婚事说是作废了。”
“当真?”张雨筠杏眼睁得溜圆,急不可耐地抓着素环的肩头追问。
“虽说听着跟戏曲似的,可都张贴了告示,应该是真的。”素环被她晃得头晕脑胀,连忙朝张雨筠保证道。
“不成,待爹爹回府我要亲自问问,若是真的,这回可不能再杀出个半路截货的。”张雨筠一把放下手中的瓜子,来回踱步。
张楚裳面无表情地盯着台上唱曲的花旦,心思早就跑到张雨筠那头去了,乍一听闻云祈是男子的消息,手上的动作下意识顿了顿,难掩眼底的惊愕。
“难怪生得那般高挑……”张楚裳回忆起在相府柳树下与对方相谈时的画面,喃喃自语,“那我先前想的那些岂不是都是庸人自扰?”
张楚裳没有多想别的,单纯认为是自己先前误解云祈与陆知杭的关系了,而她心心念念着的大侠想必也是蒙在鼓里错付真心,这样说来她指不定还有机会。
想完这些,张楚裳才意识到,陆知杭现下的身份已不是驸马,没了这层身份的庇护,她是不是就多了一丝报仇的可能性呢?
念头方起,没等张楚裳细思怎么谋划,素环下一句话就毫不留情地把她的念想打落得支离破碎。
“小姐,现在该称了北陵郡王了,陆中书屡立奇功封为异姓郡王,怕是这晏都未出嫁的女子都要踏破郡王府了,咱们得快些才是。”素环神色凝重,就怕张雨筠又晚了一步。
“郡王?”张楚裳瞳孔微缩,身上的血液刹那间像是凝固了般,让人如坠冰窟,“怎么可能……他上辈子还是靠父亲提携才爬上高位,今生不到二十就封了王。”
张楚裳的愁苦不足为外人道也,陆知杭在一众同僚古怪的审视中,总算熬到了皇帝赏他半天假回去收拾府邸,匆匆赶到了公主府就瞧见一群小厮正收拾着什么,想必是要运往云祈新定下的-->>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