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气派的漫坡上雕琢着五爪龙在祥云中翻云覆雨,两侧各排着一队长龙,整齐划一的乌纱帽在人群中攒动,迈着规整的步子往开朝会的金銮殿而去,神情皆是肃穆。
到了金銮殿时,诸位官员纷纷有条不紊地站定在各自的位置上,左侧为文官,右侧则是武官,顺序由品阶高低排列,戒律森严。
陆知杭身穿朱色官袍,腰悬玉带板,双手持笏,端得是光风霁月、清明俊逸的世家公子模样,在一众或老态、或普通的官员中鹤立鸡群。
居于龙椅上的帝王不过是随意扫视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队列中间的人,想到他连夜让人查的消息,脸色深沉难测。
朝中文武百官向许久不见的皇帝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态度毕恭毕敬,高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皇帝眼底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忍着困意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一众官员在发觉太子没有告假,还不在金銮殿内,甚至其母族乔家所有在朝为官的人都尽数不在列,心里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揣测,其中太子党更是惶惶难安。
宋元洲双眼布满红血丝,显然彻夜未眠,他手持玉笏上前一步:“启禀陛下,逆贼乔家一众族人已尽数打入天牢,抄家所得家产数额颇大,还未清点清楚,待尽数核实无误再将所抄财物上奏天听,充入国库。”
“抄家?”
宋右相公事公办的汇报在偌大的金銮殿内响彻,更是引起一阵骚动,只怪这消息对于任何人而言都过于骇人听闻,不约而同地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震惊。
皇帝波澜不惊地看着底下群众神色各异,沉着道:“想必诸位爱卿还不知,昨夜太子伙同乔家谋逆一事,倒无须慌张,牵涉之人已尽数被捕,能站在殿内的皆是对朕忠心耿耿之辈。”
“陛下,臣等之心日月可鉴。”底下无论文官武将皆是上前誓死表忠心,又以昔日太子党言辞说得最激烈,恨不能把心挖出来给皇帝瞧瞧。
“如今逆贼皆已伏诛,当表彰陆中书和淮阳公主救主之功,若非二人及时察觉逆贼的毒计,朕之江山危矣。”皇帝提及太子和皇后等人时,语气不由恶狠了几分,厉声道。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或艳羡或妒忌地目光流连在陆知杭身上,在被其气度样貌惊艳后又讪讪转过头,并不愿在这时候触皇帝的霉头。
“陛下圣明。”
皇帝有意把中间欲要治陆知杭死罪的事瞒下来,见百官没有异议,当下就睨了身侧的太监一眼。
王公公心领神会,持着皇帝亲自写好的圣旨展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书舍人陆知杭才思过人,不费吹灰之力为我晏国夺得汝国边境三城,心思缜密,识破逆贼毒计救天子于危难中,特封从一品郡王,赐封号——北陵。”
陆知杭这一连的泼天功劳下来,直接给那些酸得眼睛都快红了的官员泼了盆冷水,别的不说,单说汝国挑衅时他们可是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被人嘲到了家门口。
这又是替晏国夺回故土,又是救驾有功,单单封个郡王总觉得埋没了,金銮殿内的官员罕见地沉默了片刻,除却那些认不清自个,心有不甘的,张景焕现下对陆知杭还是颇为欣赏的,他犹豫了会没上前说话。
就算再欣赏,那也是皇帝的女婿,怎么地都轮不到他来叫屈。
张景焕哪知陆知杭这从一品的爵位还是鬼门关里,云祈替他谋来的,否则别说是封个郡王,若是他身上没有符元明留下的丹书铁券,怕是半个子都捞不着,命都搭里头了。
“这陆止今年几何,已是封了郡王。”
“听闻还不到二十……”
百官闻之骇然,各自窃窃私语。
台下众人心思如何想不关王公公的事,他收好手里的圣旨,踱步走到已经出列的陆知杭面前,将手里明黄色的圣旨交到他手中,心里又何尝不艳羡呢?
自古的异姓王无不是立下汗马功劳之辈,日后自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说,还能庇荫子子辈辈,世代承袭爵位。
考上状元如何,三元及第又如何,哪里比得上被封为异姓王,这才是真正的飞黄腾踏,改换门楣,多少辈子的功德都换不来的福分。
王公公这等皇帝身边的红人都如此想,无怪乎其他官员哪怕明知这是陆知杭应得的,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眼。
本是同僚,甚至是上司,可日后走在街上都得客客气气称对方一声郡王殿下,让轿等都是小事。
入朝几个月直升机密要职的中书舍人已经让人望其项背,现在更是位入王侯将相之列,怎能不让人捶手顿足,恨不能以身替之。
聚焦百官视野的陆知杭此时却是心平气和,像是察觉不出旁人的情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