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敌良策?”刘牢之皱着眉头问道,“都督,既然大部分秦军已经溃散,我们直接追杀过去也就是了,还需要什么破敌良策?”
胡彬也有些不解。他这次带来的都是骑兵,在这等狭长的谷底之间,相对于秦军步卒并没有什么优势。这时候刘义之问出这话,莫非是想要派骑兵去追击?
刘义之担忧地看着两人,道:“梁成的残部还在负隅顽抗。他们占据两边的坡地,怕是不易攻下!”
刘牢之却不以为然:“这里的谷地无遮无拦的。即便是他们占据了两边的坡地,我们也可以用弓弩射之,并不难击退他们。都督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参详!”
胡彬也道:“道坚说得不错。敌人的败势已成,单靠占据坡地那些人,并不能阻止我军追击。现在山道上到处都是人,并不适合大规模的骑兵突击!”
刘义之笑道:“我看道坚在湖县做的那些‘火箭’杀伤力惊人,用在占据坡地上的那些秦军身上,必能起到奇效。就是不知道道坚是否舍得?”
刘牢之摇了摇头:“不是我吝啬。等咱们拿着火箭下去的时候,下面的士兵肯定已经和他们交战在一起了。即便是带着火箭下去,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潼关守军人人配备弩箭,用来对付这些不知好歹的人最合适不过!”
那些火箭制作不易,可不是用来对付这些败兵的。何况这等利器,只有突然施展起来,才会有奇效。一旦敌人有了防备,其作战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都督,这么一场大战下来,伤亡是避免不了的。我们不能指望手里有好的兵器便可以一边倒地屠杀敌人!此次进军关中,我军要面对的敌人还多得很呢!”刘牢之眼看着刘义之有些不高兴,连忙劝解道。
刘义之点了点头,只好应承了下来。
邓遐领着亲兵一路追赶下去,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大部分秦兵早就向后逃散了。邓遐在马上一脸的落寞,对左右道:“这仗打得,也太没劲了!咱们还没有出手呢,秦军就败退了!你们快些,我们到前面去厮杀!”
部曲将邓盛陪笑道:“督护领兵作战以来,从未有如此轻松过。这时刘都督对督护的爱护,督护莫要辜负了!”
邓遐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闲得时间长了,有些技痒罢了。何况他刚来司州便被委以重任,刘义之麾下的那些悍将未必会心服,这也是他急于证明自己的一个原因。
“快别说了,赶紧上前作战吧!”邓遐催促道。
手下的几个军主都已经拼杀过去了,邓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留在后面。邓遐这些兵马“成军”的时间本就短,若不能打出彩来,在接下来的战事中,难免会缺乏信心。
于是邓遐领着亲兵百余骑一路追了下去。这一路上,不断遇到有秦军士卒跪在两旁,邓遐理也不理。按照战前的安排,这些俘虏将由吕涛和陈爽两部新兵接收。这两人现在比自己还郁闷,一直得不到像样的作战任务。
兵败如山倒。
秦军士卒根本不敢停下,他们在路上自相践踏,有不少人都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有机灵的士卒见了梁成部上了两面的坡地,便也往两面跑上去。只是秦军士卒太多,不少人慌乱之中从坡上滚了下来,被乱刀砍死。
梁成部的布置,高义、沈劲等人早就看到了。他们的士卒都配有弩箭,这时候便抽出来远远地射击跑上两边坡地的秦卒。司州军从原上下来,倒也算不上仰攻,因此在彼此的对射中,丝毫不落下风。
沈劲的部曲来自吴兴,更加喜欢步战。他们冲上两面的坡地,面对早到一步的秦卒也并不落于下风。司州军士气正旺,即便是跑到坡上的秦卒,也被杀的节节败退。
梁成站在坡上,眼看着秦卒一个又一个地被屠杀在坡下,心如刀绞。到处都是司州军的士卒,梁成也不敢一下子冲下去,只好命弓箭手不断地射杀司州军的士卒。只不过秦军和司州军的士卒裹挟在一起,对于弓箭手射击的准度要求很高。慌乱中,有不少秦卒也被他们误伤了。
梁成的将旗在坡上很是显眼,梁云边杀边退,终于撤到了梁成的身边。他气喘吁吁地对梁成道:“大兄,司州军……来了大批援军,有不少……不少骑卒已经出关,随时会冲击……冲击我们的军阵。此时在这里顽抗,并非……并非明智之举!”
梁成面色凝重,他没想到司州竟然一下子往潼关增派了这么多人。难道是在洛阳的那些司州军士卒全部被调到了这里来?河内郡还有秦国数万大军,刘义之居然敢放任他们不管,着实是大胆之极!不过,不管洛阳方面如何,眼下自己是遇到大麻烦了!继续在这里抗击吧,并不能阻止司州军的进攻,恐怕连自己这两千余人也要陷在这里;现在就撤走,那秦军可就真的一溃千里了。
梁成向着原下看去,王鉴部连影子都没有。很显然,自己是无法等来援军的。
“撤吧!”梁成涩声道。
相对于那些散兵游勇,梁成部的这些士卒还是有些优势的。他们化整为零,以百人为小队,开始有秩序地撤退。遇到有王统部的散兵,各小队也是就地收拢。不过,司州军像是发疯了一样,不断地冲击着这些小队。那些“断后”的小队,也是不断地淹没在司州军的汪洋之中。
“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梁成看到那个自称“陈郡邓应远”的家伙带着一队骑兵冲了过来。不少挡在路上的士卒,就那么被他们的战马撞飞了。如此狭小的道路上,被撞翻在地,基本上就没有活路了!
梁成知道自己的队伍无法承受邓遐骑兵的冲击,没奈何他只好把队伍交给梁云,自己带着亲兵向邓遐逆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