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看那瓶子,一?下子是真的笑了,总归还是他的,“姐姐,您这是怎么想开的啊?”
先?前不是那节气恨不得立起来牌坊的,现如今倒是舍得了,这瓶儿他确实是有用的。
西爱看他一?眼,坐在那里,灯光不算明亮,他最喜欢古玩,因此在那官帽儿椅子里面,一?对儿的黄花梨的材料,小秦穿一?身宽袍大袖的衣服,学的是魏晋南北的气。
“我当大清早就没了的,乌烟瘴气的一?百多年了,现如今世?道眼看着好了,人也是人了,木头也还是好木头,只没想到,坐在这好木头上面的人,到底是先前百八十年前的呢,还是现如?今红旗下的,不能一概而论了,我瞧着您倒是分不清楚了。”
您这模样儿,不像是现代的人,倒像是泥古不化,坐在那里跟着木头一?样一样儿的,免得陈旧的可怕了。
小秦脸上笑去了一?半,花伞一?样的收起,心?里打了个愣子看?着西爱,“我姐,您这话里是有话儿,您有什么不痛快的,但凡是我当我是您弟弟,您就跟我知会一?声,我但凡是做的哪儿不对的地儿,您尽管说,我当您是自己人看的。”
“话里当然是有话儿的,小秦啊,这瓶子,你当我不知道你是去做什么的?”
“您知道,您要是不喜欢,我这瓶子不要?了,您拿回去。”
“这个瓶子没有了,下面还有别的瓶子呢,不是瓶子,兴许还是什么名?画儿,什么玉佩玩物的,东西都是没错儿的,人也是没错儿的,但是把什么东西给什么人,就有对有错儿。”
西爱伸出来一根指头,指着四方桌上那瓶子,是真漂亮啊,那颜色油润如羊脂,上面的珐琅彩色鲜艳明丽,瓶颈曲线如?美人,俗称美人颈。
她一张嘴,倒像是吐出来一个世道,“这样的瓶子,自己人玩,家里人流传,又或是交换买卖的,都成,这叫传承有序,但是你拿着它去做不应该做的事儿,这瓶子还是该如?现在一样的好看,但是人呢,大概就没有现如今这般明亮了。”
这么好的瓶子,你拿着去行贿,去做那些暗地里的勾当,去当个敛财送礼的敲门砖,未免也埋汰了这样的好东西。
“小秦,你不要?埋汰了你祖辈儿的脸面。”
这话儿,真稀奇,从西爱最里面说出来,格外的稀奇。
脸面?
小秦心里面打着鼓,这最不要?脸面,最不讲究脸面的人,现如今也知道脸面了,知道跟别人讲面子了,一?时之间,错综复杂,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凄凉的。
连西爱都知道的脸面,他能不知道吗?
“我姐,您也说了,东西是好东西,做什么事儿都是好东西,那别人只管污浊自己的,不关这东西的事儿,他要?拿着去做坏事,背地里干勾当,那就去干,早晚有天报应到了,这瓶儿还是那瓶儿。”
人是流水的,但是这多少年来,这瓶子是不变的,那孙二就是拿去送礼了,不要?管,她只管做她的,时候到了,真要?有因果儿,那瓶儿也还是那瓶儿,出什么事儿跟瓶儿无关。
西爱猝然一笑,指了指小秦,“你说话,怪好听的,是这个理儿,你说的有道理?,我便不管你,听你一?回,瓶子你拿去,下次要是再瞧着我们家小帅做这样的事儿,只管打就是了。”
那瓶子没带走,给小秦了。
这一?个瓶子,后来流转经手,也算是一波三折了。
孙二离开北京的那一天,牵着那小姑娘,领养的小女孩,在机场。
远远的就看见西爱在那里站着,抱着伸伸的脖子,伸伸自己提着包,大包小包的。
“你如?果去看见有什么好东西,好吃的好玩儿的,你记得跟我说,给我带过来一份儿。”
“嗯,那里能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你都看不上。”穷乡僻壤的,西爱都不带踩一?脚过去的,伸伸觉得西爱就是闹着玩儿呢。
“是啊,我都看不上,我就看上人家好的呗,时间长了,你也看?不上了。”
皱着眉头,松开手,自己撇嘴,赶紧滚,给老子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