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顾晨之对着自己刺出那一剑之前,端王其实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这个从小疼到大的长子不是那么没有心。
结果,顾晨之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端王心痛难当,不知道是心更痛,还是伤更痛。
如果只有他自己也就罢了,可是他是端王,他必须得为了西疆军的将士们负责。
顾晨之所犯的错已经不是家事,而是叛国,罪无可恕!
只是弹指间,端王已经是思绪百转。
他把胸口的伤捂得更紧了,声嘶力竭地下令道:“攻击!”
他一声令下,两边的山壁上射出一密密麻麻的箭雨……
山谷里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兵械交接声、厮杀声、马匹的嘶鸣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了一片杀机四伏的乐章。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山谷间的砂石地上,他们流出的鲜血彻底染红了地面。
这一千豫王军被西疆军四面团团地包围了起来,根本就插翅难飞,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以刀剑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他们此刻在士气上就已经被击溃了。
天时地利人和,一无所有。
这一战,他们注定要败,注定横尸荒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谷中的豫王军越来越少,那些西疆军的士气则越来越旺盛,一个个嘴里高声喊着:
“杀无赦!”
这些喊声如同一箭加一箭地射在了顾晨之的身上般,扎得他千疮百孔。
“呕!”
他嘴一张,呕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身旁的几个亲卫唤着“世子爷”,接住了中箭昏迷的顾晨之。
端王在一旁冷眼看着。
而这时,最后几个豫王军也被歼灭了,留在山谷间的唯有身着西疆军甲胄的将士们。
两个中年将士过来回禀,其中一人对着端王抱拳道:“王爷,已经将豫王军全数歼灭,没有一个活口。”
端王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脸色比之前又更惨白了,沉声吩咐道:“尽快清扫战场,清点伤亡,务必确定敌军无一个活口。”
为了他们的下一步计划,这是必要的。
“还有,飞鸽传书给泽之,让他尽快来此!”
其中一人应声后,连忙去办事,另一人紧张地说道:“王爷,您的伤得尽快让军医看看!”
于是,将士们各司其职,有的人清扫战场,有的人原地扎营,有的人看押顾晨之等俘虏,有的人给端王治伤,忙忙碌碌。
待顾泽之带着一千西疆军赶到连赫山谷时,已经是次日了。
一个小将把顾泽之引入了营帐中,端王斜躺在软榻上,头盔与铠甲早就卸下了,只于白色的中衣,胸口包扎着一层层的纱布,隐约渗出殷红的鲜血来。
他看来依旧很虚弱。
“父王,”顾泽之给端王行了礼,“您别起身。”
他在榻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亲自给端王端了杯温茶水。
看着顾泽之,端王心中又是一阵五味交杂的感觉涌了上来,对这个儿子愧疚难当。
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泽之与王妃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怪他自己糊涂!
他理了理思绪,吃力地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心口又是一种抽痛。他这次能捡回一条命,不是因为顾晨之手下留情,而是因为他在盔甲内戴着护心镜。
“泽之,我这次伤得不轻,肯定是不能带兵了。”
“接下来只能由你带兵了,我会带世子回去,按律处置。”
端王声音苦涩,甚至没有自称本王,才说了几句,就已经气息急促,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