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探子来禀,端王也知道豫王军的那一千骑兵应该已经进了连赫山谷。
端王神色一凝,顾晨之的右手拉了拉马绳,外表瞧着从容自若,其实蓄势待发。
前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端王做了个手势,后方的将士们或是拔刀,或是拉弓搭箭。
“得得得……”
须臾,一支着铜盔铁甲的骑兵就出现在前方,声势赫赫地策马而来。
时机到了!
端王眯了眯眼,挥手下令,“杀无赦!”
下一刻,只见端王身侧的几支羽箭全都调转方向,可他们的箭尖对准的不是前方的敌人,而是端王!
这几支羽箭的主人全都是世子顾晨之的亲卫。
他们手中的弓如满月,只要他们一松开弓弦,这些羽箭就会从各个方向射入端王的身体。
端王绝无活命的可能!
“……”
后方的一千西疆军将士们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全都一动不敢动。
端王心里咯噔一下,微微变了脸色。
前方,那一千豫王军还在往这边逼近,很快就绕过前方的山坳,进入了端王的视野中。他们显然也看到了堵在山谷中的西疆军,却没有缓下速度,一往无前地继续策马奔驰。
端王的双眸几乎瞪到了极致,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顾晨之,“晨之,你……”
顾晨之的唇角弯起一抹笑,此时此刻,这笑透着一丝莫名的妖异。
那一千豫王军停在了十来丈外,他们□□的马匹因为疲劳而喷着粗气,铁蹄跃跃欲试地踱着,给这周围平添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为首的豫王军将领对着顾晨之拱了拱手,“世子爷。”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几个豫王军将士也举起了他们的弓箭,那一支支闪着寒光的箭尖同样对准了端王。
山谷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连那迎面而来的风都染上了寒意,上方的天空不知道何时阴云密布。
顾晨之依旧是气定神闲,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
都到了这个地步,端王自然是全都想明白了,可是心里依旧不敢信,或者说,不愿意去信。
端王就像是被人打了几巴掌似的,脸色难看极了,声音沙哑地质问道:“晨之,你疯了吗?”
他的心里酸甜苦辣咸,五味交杂,说不出的复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震惊多,还是失望多,又或是心痛多。
顾晨之冷眼看着端王,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高高在上,道:“父王,是你逼我的。”
没错,都是父王的错!
当他发现父王给他下毒后,就琢磨起要设法夺权,光凭他一人,想要拿下父王太难了,所以他想到了豫王。
他知道豫王忌惮西疆,生怕豫王军北伐时,西疆这边趁虚而入,打入豫州,那么豫州就会落入两头烧的境地。
豫王一定会帮自己,帮自己也同样是帮他。
于是,顾晨之火速派人快马加鞭地给豫王那边送了一封密信。
在信中,他告诉豫王,父王愚忠,打算誓死效忠朝廷,如果豫王想要西疆的协力,就要帮自己干掉父王,由自己承端王爵,名正言顺地掌西疆兵权。
这个计划是由他提出的,让豫王派一千豫王军从季同城入西疆,再走连赫山谷,而他可以借此把父王哄出洛安城来,一举将父王伏杀。
其实在端王府和洛安城大营,他也能够动手,但是,事情却没有办法像此刻这般办得这么漂亮。
顾晨之的眼神越来越冷,毫不掩饰眼里的阴鸷,徐徐道:“我当这个世子已经当得够久的了。”
这二十余年来,他这个端王世子看着光鲜,其实举步艰难,这么多双眼睛望着他,所有人都指望他能青出于蓝,谁又懂他的难处!
直到这一刻,顾晨之才算如释重负,感觉仿佛凤凰涅槃一般,浴火重生了!
端王心口发紧,心里的失望无法用言语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