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并肩下了堂屋前的石阶,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端王。
前方的三人沐浴于阳光之下,世子妃则是处于屋檐的阴影中,脸色铁青。
明明彼此只不过相差两三丈的距离,却仿佛处于两个世界中。
前方,春光明媚;后方,寒气森森。
世子妃直直地望着秦氿离开的背影,气得胸口更憋闷了,丰满的胸脯剧烈地起伏不已。
见端王出了院门,世子妃身旁的亲信嬷嬷忍不住低声道:“世子妃,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您是世子妃,您是王府的女主人,怎么能让三夫人来插手中馈呢!”
亲信嬷嬷喋喋不休地说着,世子妃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仿佛笼罩在一层浓重的阴云下。
世子妃没有说话,脸色显得愈发阴沉。
突然,她猛地一拂袖,又大步地往屋内方向去,径直返回了内室。
她是自己打的帘,动作粗鲁,那湘妃帘落下发出的声响打破了内室中的沉寂。
顾晨之依旧躺在拔步床上,脸色不太好。
既然端王走了,他也就没再装睡,睁眼望着上方青色的纱帐,瞳孔中翻涌着异常复杂的情感。
世子妃见他醒着,方才压抑的不满霎时爆发,一股脑地告起状来:“世子,方才父王说,要让三弟妹主持中馈。”
实际上,端王说的是让秦氿给她帮忙,但是她为了让顾晨之给她做主,故意说得严重了一些。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不一定会因为秦氿得罪她而教训秦氿,可绝不会允许王府的中馈权落入顾泽之媳妇的手里。
果然,顾晨之的面色又沉了一分。
世子妃瞧着有苗头,双手揉着帕子,愤愤不平地又道:“世子,您方才是没看到啊,父王出去时,与三弟、三弟妹其乐融融的……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王府的世子是三弟呢!”
说着,世子妃的火气就蹭蹭蹭地往上冒,觉得自打秦氿这趟随顾泽之回西疆后,她就没过上一天舒服日子。
顾晨之:“……”
顾晨之从薄被下的露出的右手紧紧地捏住了身下的床单,手背上那根根凸起的青筋几乎要爆了。
世子妃没注意到,还在唠唠叨叨地说着:“世子,您可要为我做主。”
顾晨之越听越心凉。
他更加确定,樨香楼的那老大夫说得没错,他肯定是中了赤凤草的毒,而且,一定是父王对他下的毒!
父王和王妃这么煞费心机地演了这出义绝的戏,还有父王去岁让顾泽之留在京城,这一切统统都是为了让自己掉以轻心……
父王在帮着顾泽之,帮着顾泽之抢自己的世子位!
顾晨之又闭了闭眼,当他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平静了下来。
他发现一切都能解释了。
他攥了攥自己藏在薄被下的那块令牌。
所有他之前想不通的地方,现在都能解释了。
原来如此。
难怪方元德明明带了一千豫州卫精锐,却还是落入了顾泽之的手中,因为是顾泽之手里有父王给的兵,西疆是父王的地盘,也唯有在父王的默许下,顾泽之才能无声无息地拿下方元德,而不惊动自己!
顾晨之终于把整条线都串起来了。
真相已经在眼前了,毋庸置疑,且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