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医,这边请,我祖母就在里边。”
秦则钰领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太医打帘进了內室。
苏氏眼睛瞪得老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声道:“这里是忠义侯府!”
如果说,秦则宁来之前还有些将信将疑的话,苏氏如今的态度让五成的可能性变成了九成九。
秦则宁眸光锐利地盯着苏氏,寒气四溢。
苏氏眸光闪烁,外强中干地昂起了头,又开始赶人:“秦则宁,你已经分家分出去了,侯府还容不得你当家!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里带!”
“来人,还不给我把他们全都赶出去!”
苏氏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最好徐太医恼羞成怒,甩袖离去。
然而,徐太医却是气定神闲,对着苏氏揖了揖手,“老夫与老侯爷也是多年故交了,听闻太夫人病了,为了故人的这点情谊,也是要给太夫人看看的。”
徐太医快步朝拔步床上的秦太夫人走去,婆子们看了一眼苏氏,上前想拦下徐太医,可是秦则宁还在这里呢!
他随意地甩了个剑花,一剑朝右前方劈了下去,银色的剑光一闪,旁边的一张如意小方几好似豆腐似的被劈下了一角。
“咚!”
那拳头大小的木料就这么掉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出去。
秦则宁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意思很明确了,谁要是敢冲上来,犹如此物!
婆子们可不觉得自己的胳膊会比这木头硬,皆是惶惶地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觑。她们都是侯府的奴婢,身契都捏在主子手里,今天别说大爷砍她们一条胳膊,就是打死,那也是白死!
婆子们全都怕了,不敢上前。
苏氏也怕了,瞳孔猛缩,想要亲自上前,这一次,秦氿拦住了苏氏的去路,不冷不热地说道:“二婶,别急,徐太医很快就给祖母诊好脉了。”
秦氿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苏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直愣愣地盯着徐太医,身子细微地颤抖了起来,冷汗涔涔而下。
没一会儿,徐太医收起右手三指,打开药箱,从中取出几根银针,用烛火微微烘烤针尖后,在秦太夫人的几个大穴上刺了几针,然后才起身。
秦则钰连忙问道:“徐太医,我祖母怎么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落在徐太医身上,苏氏背后的中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徐太医转头道:“太夫人应该是吃坏了东西……”
苏氏抢着道:“母亲年纪大了,肠胃难免差些。”
“二婶,原来您的医术比徐太医还要高明啊!”秦则宁面罩寒霜地扫了苏氏一眼,然后又看向徐太医,拱了拱手,“徐太医,敢问我祖母是吃坏了什么?”
“从太夫人的脉象,还有腹痛、抽搐等等症状来看,她很可能是误服了毒蕈。”徐太医道,“太夫人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毒素对她的五脏六腑损伤颇大……”
所谓毒蕈,指的就是毒菇。
崔嬷嬷和宁嬷嬷等皆是脸色大变,回想着太夫人今晚的晚膳吃了什么。
“……”苏氏的脸色发青。
“这阖府上下就祖母一个人‘误服’了毒蕈?我看是有人故意下毒才是。”说话间,秦则宁再次看向了苏氏,可话却是对秦则钰说的,“阿钰,你去报京兆尹!”
“你们敢!”苏氏差点没跳起来,脱口斥道。
秦氿朝苏氏走近了一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氏,问道:“二婶,您在怕什么呢?祖母中了毒,报京兆府不是应该的,难不成……”
“谁说我怕了!”苏氏下意识地拔高了音量,脑子里混乱如麻,慌了神,“侯府最近事多,这种小事不要麻烦官府了。”
“我看啊,许是厨房采买的菜里不小心混入了毒蕈也说不定……”
苏氏起初态度强硬,说着说着,就放柔了语气,放低了姿态,“宁哥儿,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现在是多事之秋,就别再没事生事了。”
秦则钰根本不听,直接跑了出去,反正他哥既然说了报官,那就报官。
“钰哥儿!”苏氏颤声喊道,想叫住秦则钰,她已经彻底慌了。
秦则宁先不理会苏氏,深吸一口气,问徐太医道:“徐太医,可能救?”
徐太医捋了捋山羊胡,沉吟道:“老夫方才施针暂时稳住了太夫人的情况,想要治疗,得先开个方子,给太夫人灌药催吐,辅以针灸,再以汤药慢慢祛毒。太夫人年纪大了,多少有些凶险……”意思是,他也不确定秦太夫人能不能熬过去。
秦则宁郑重地对着徐太医作揖道:“劳烦太医救我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