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人都是性情暴燥,不愿忍气吞声的。但耶律栾人在大祁,皇帝笃定他就算对顾璟有什么不满,怎么都不会下杀手。最多顾璟也就挨上一顿打,长点教训。却是没想到,耶律栾会捅他这么一刀。
皇帝转了转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叹道:“这一次后,顾璟也该学学乖了。”
作为皇子,顾璟天生就地位尊贵,那也同时代表着他的每一个决定也会影响到大祁,他不能为了一些他自己的私欲,为所欲为。
到底什么事能做,什么人能结交,他也该想想清楚了!
顾泽之笑而不语,优雅地端着茶盅饮茶。
聪明人吃过一次亏就能学乖。
但是,顾璟明显不是。
他只会怪别人,从来不会考虑到自己的问题。
皇帝也喝了口茶,然后转过话题,继续说起他们之间在讨论的话题:“……闽州倭寇海匪成患,这两年闽州卫伤亡惨重,闽州总兵刚刚又上了折子,让朝廷派兵增援。”
说话间,皇帝面露犹豫之色。
顾泽之知道皇帝在迟疑什么,皇帝早就有意平闽州,可是这些年来,大祁内忧外患不断,和北燕的连年战事更是让大祁元气大伤,国库也不充盈,皇帝怕大祁打不动,也怕其他蛮夷蠢蠢欲动。
顾泽之直言道:“若是皇上有意平闽州倭乱,我觉得现在的时机正好……”
皇帝动了动眉梢,聚精会神地听着,眼神深邃。
堂兄弟两人说着闽州的事宜,御书房里服侍的小内侍不敢打扰,敛息屏气,只偶尔给他们换上新茶。
御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间或着窗外传来的风拂树叶声。
换了两回新茶后,袁铭纲和太医令就回来复命了。
袁铭纲把耶律栾如何偷跑出四夷馆,又用匕首刺伤顾璟的大腿的经过细细地禀了,也提了秦准去了二皇子府的事。
听到“秦准”的名字,皇帝似乎有些惊讶,端在半空中的茶盅停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抹嘲讽,不过终究没说什么。
袁铭纲最后道:“……耶律二王子已经返回了四夷馆。”
袁铭纲不得不承认这位北燕二王子实在是个有仇必报的狠人,正常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夹起尾巴做人,他倒好竟然闹了这么一出。
皇帝的目光又移向了太医令,问道:“顾璟的伤势如何?”
“回皇上,臣抵达二皇子府时,回春堂的大夫已经到了。臣和吴太医都没有见到二皇子殿下,殿下只让人传话说是小伤,不需要太医,臣就留了吴太医在那边,先回来复命了。”太医令作揖禀道,神色间难免透出一抹惶惶之色,生怕顾璟出什么事。
皇帝依旧神色淡淡,慢慢地喝了口茶。
皇帝放下了茶盅,沉吟着说道:“既然他不要太医,那说明伤得不重。你让吴太医也回来吧。”
太医令连忙领命。
太医令退下了,皇帝又对着袁铭纲吩咐道:“这里是大祁,不是北燕,由不得耶律栾猖狂。”说话间,皇帝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顾璟是自己的儿子,耶律栾在大庭广众下持械伤了大祁的二皇子,未免也太不把大祁放在眼里了!
顾泽之勾了勾唇,云淡风轻地说道:“吃得太好了,闲着没事干,闲出来的,皇上,不如让他去做做苦役吧。”
皇帝:“……”
皇帝想了想,觉得顾泽之的这个主意妙。
耶律栾是燕国王子,现在大祁和燕国暂时休战,也刚签下和书,为了两国来之不易的和平,自己不能要他的命。
让他去做做苦役也好,他这么闹腾,总不能就轻飘飘地放过,否则,大祁威仪何在!
皇帝吩咐道:“袁铭纲,你亲自跑一趟四仪馆,传朕的口谕,罚耶律栾三十板子,再加一年苦役。”
“皇上,耶律二王子还有婚事在身呢。”顾泽之适时地提醒道。
皇帝想想对,改口道:“那就先让耶律栾完婚了,再送去做苦役。”
“是,皇上。”袁铭纲低眉顺眼地抱拳领命,不动声色地瞥了顾泽之一眼,心里总觉得顾泽之似乎与三公主、璎珞郡主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