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这短短的五个字令得满堂鸦雀无声,肃然而立。
谁敢应呢?!
诚如皇帝所言,他还活着,太子只是太子,算什么立幼主?!
但是,就算是如此,不少朝臣还是觉得不妥。
毕竟六皇子的年纪太小了,那种“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人在历史上也不少见,现在立了太子,万一以后觉得六皇子不妥再废太子,反而会导致朝堂动荡,更会使得将来的新太子与六皇子兄弟间产生芥蒂!
于是,又有个七八个朝臣跳了出来:
“皇上龙体康健,乃是我大祁之福,立太子之事宜稳不宜急,不如再从长计议?”
“陈大人所言甚是。六皇子殿下年幼,不如再过几年待殿下长大,再立太子也不迟!”
“……”
金銮殿上,乱糟糟得一片。
立太子之事关乎国家命脉,某些臣子就算原本有要事要禀,现在也都把折子藏了起来,跟立太子的事相比,其他的事也都不算什么事了。
这一日的早朝,一直到正午都没有散。
不但前面的朝堂乱,后宫也是。
凤鸾宫里,许安嫔和长宁跪在卫皇后的面前,长宁哭得梨花带雨,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滚落眼眶,脸颊微微泛白。
秦氿也在,端坐在一旁的圈椅上,默默地看着许安嫔和长宁母女俩。
许安嫔和长宁一个多时辰前就来求见卫皇后,卫皇后拒而不见,这对母女就在凤鸾宫外跪着,一直哭,宫女内侍们怎么劝都不肯离开。
彼时秦氿正陪着卫皇后用早膳,因为卫皇后还在调养身子,所以这段时日免了宫妃以及皇子公主们的请安,起得也晚。
两人巳初才吃上了早膳,被许安嫔母女俩这一通闹,秦氿的粥都少吃了一碗。
吃完膳又消了食,卫皇后直到一盏茶前才让许安嫔母女俩进来,这对母女一进来就又跪又哭,哭到了现在。
秦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对母女,觉得她们俩不愧是亲生母女,两人都哭得十分好看,眼眶红红的,瞳孔被泪水洗涤后雾气蒙蒙,也不见狼狈,反而显得娇美柔弱,带着一种楚楚可怜的美感。
卫皇后根本没理睬许安嫔与长宁,笑眯眯地与秦氿说着话本子。
跪在一边的许安嫔与长宁一边以帕子抹泪,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打量着卫皇后。
她们本来想等皇后主动问的,结果却听卫皇后自顾自地与秦氿闲聊,两人从《牡丹亭》一直聊到了《穆桂英挂帅》,然后又说起了一本钟鼓司刚递上来的话本子。
许安嫔:“……”
许安嫔又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眸光闪烁。
实在没办法,许安嫔只能主动开口了,对着长宁道:“长宁,你还病着,身子要不要紧?汤药可有按时服?”
“母妃知道你孝顺,日日为皇后娘娘抄《地藏经》祈福,可你也要量力而为啊……”
许安嫔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长宁全都是为了给卫皇后祈福,所以才会累病的。
卫皇后依旧没多问,仿若未闻。
长宁抽噎了几声,强忍着泪水道:“母妃,儿臣无事,让母妃为儿臣担心了。”
“长宁,你这孩子自小就是这样,有什么事都自己撑着……”
许安嫔说着,又开始抽抽噎噎地以帕子擦起了眼角的泪。
“既然病了,就回去让太医看看,别耽误了婚期。”这时,卫皇后终于开口了,雍容的脸上波澜不惊。
说到最后的“婚期”这两个字时,声音冷冰,冷得几乎掉出冰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