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诊所充其量相当于一个社区卫生院,算上护士也只有七个医护人员,设备也相当简陋。几名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将老游抬进后面的手术室,路扬则将子弹重新顶上膛,守在诊所的门口。
“请你们必须救活他,要多少钱我都给。”路扬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兄弟正在跳入萨里克早已设计好的陷阱。
“我们会尽力!”一个年纪较大的医生安慰了他一句,然后冲到手术室去了。
路扬拿起通讯装置,开始呼叫熊猫,可能是爆炸中受到了损害,通讯半装置半天联系不上,战术手机也被折断。他顾不上许多了,抓起诊所外面桌上的一台台式电话机,直接拨打彭万里的电话:“我们上当了,你马上通知熊猫他们,暂时停止行动。另外,我们遭到炸弹袭击,老游受了重伤,你马上带救护车和医生赶到我这里来!”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吼叫了。
彭万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说了一个好字,然后挂断了电话。
诊所的人越来越多,受伤的人们被抬了进来,将小小一个诊所挤得是水泄不通。
路扬守在手术室的门口,他的手插在口袋里,双手握着两支手枪,警惕地望着每一个从门口进来的人。这时候,只要有人做出一个稍微具有危险性的动作,他都不会毫不犹豫向他开枪。因为在他的身后方,是他的班长他的兄长,正在和死神搏斗,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打扰他,更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他。
他想起自己被发配到那个兵站,第一次看到班长,他正蹲在门口啃着一个馒头,听到自己喊报告,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已经接到连部的通知了,你就是那个打架闹事的兵吧?!饿了没有?饿了自己进去拿馒头吃。”
和他一起的日子,除了教自己格斗和其他军事技能外,更多的时候他就像一个被自己弟弟压榨和欺负的兄长。那时候他每个月才那么一点工资,大部分的钱都省下来寄回家给弟弟妹妹读书,可是路扬从牙膏到洗发水再到香烟这些东西,都经常压榨他的。他总是像个兄长一样地包容或者说是纵容着自己,对他犯下的错误,总是不厌其烦地纠正,苦口婆心地教导,生生将一个混蛋练成了钢铁战士。等到他成才以后,他又退到了他的身后,成为他可以永远依赖的一座靠山,而且无数次在战场上陪自己出生入死,守护着他的每一步成长。
想到这些,路扬的眼泪有一种决堤的感觉,他本是一个无神论者,而现在,他却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班长祈祷,希望上天能够保佑他,让他平安地度过这一劫。他只差立即跪下了。
当路扬在无助地祈求上苍的时候,他的其他兄弟也正在遭受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接到路扬的命令后,原本分散在方圆十五公里内的所有队员全部向刘君来的位置靠拢。这里无疑是一片理想的藏身之地,整片山上都是一年四季常青的树木,山高林密,很多树都颇有些年头了,古树参天、郁郁葱葱、干云蔽日。十几栋材料和设计都十分考察的木楼以山洞为依托,呈扇形向三面延升,这些木楼主体的结构以实木和钢架为主,木材都是桐油浸泡过的实木,外面再刷了一层和树木颜色靠近的油漆,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木楼之间有长廊、楼梯、过道,相互串联,遥相响应。就像是一片造价昂贵的山间别墅。
这里没有马路,只有两条临时修筑的简易小道通往山下。房子的两侧是陡坡,山洞的背面则是悬崖,只有山洞前面这一块是平地盖楼。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处从军事角度来看堪称完美的好地,山洞外面有屏障,后面有天险进可攻,退可退。如果不是严格地划分出了区域,无论是人力侦察或是卫星无人机,都很难发现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刘君来和傅中良一直找到这里后,因为两侧是陡坡,视野相对开阔,很容易被发现。他们也没敢靠得太近,两人攀爬到了一棵树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木楼的动静。然而除了偶尔出现的十来名无所事事,无精打采的武装分子外,他们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情况。
接到路扬的命令后,离他们最近的两批队员很快就赶到了山坡下,其中有国安的一个小组和老虎带的一个小组共七人。又过了一会儿,赶到的队员越来越多,为了防止萨里克趁乱逃窜,副组长熊猫命令参与抓捕行动的队员两人一组,将山洞一带包围起来。
然而参与抓捕的人员还没到齐,彭万里突然联系熊猫,通知任务暂停。他说:“路扬和老游在镇上遭到了伏击,老游受了重伤,我们怀疑萨里克早就知道我们的行动,很可能这就是他设的一个局。”
刚刚赶到山下的熊猫和隔壁老王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悬。熊猫当机立断,他对隔壁老王说:“你马上带一个小组火速赶回小镇去接应路扬和老游,这里交给我处理。”
“好!情况没明了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有诈。”隔壁老王说着转身,通知麻雀带两个人下山会合,回援路扬。
熊猫赶到刘君来他们的藏身之地,他们已经从树上下来了,正趴在一棵大树后面,正在观察放出去的一架微型无人机画面。
“老游哥出事了?”一看到熊猫过来,傅中良满脸紧张地问道。
熊猫点点头:“妈的,这老家伙实在太狡猾了,我现在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们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如果仅仅只是猜到我们会通过阿洛找到小镇的农具店,进而设伏也就算了,否则就有大麻烦。”
刘君来脸色铁青,这个最爱开玩笑的公子哥此时笑不出来,他说:“如果这真是他的圈套,我担心这个老家根本就不在这里,只要他在这里,就算搭上这条命我也要抓到他。”
山风带着一丝寒意拂过他们的脸颊,周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因为情况不明,没人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们已经找到了这里,绝对不会撤退,他们在等待着路扬的下一步指示,而天色越来越暗。大家在这方圆十五公里的地方整整折腾了大半天了,又困又饿。很多人带的一天的压缩口粮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吃没了。
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上,每一栋木楼都是关着门的,只有一些负责警戒的武装分子在外面的走廊过道晃来晃去。
突然,国安小组一名负责监视木楼的兄弟向熊猫报告,他的声音紧张而充满了惊喜:“熊猫,我好像看到了萨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