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宋玉好整以暇地蹲在岸边,等了半晌,不见野狐狸冒头,正在纳罕,冷不丁从水里“哗啦”射出一只红箭来,瞬间从他身边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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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跑!”宋玉将手里狗尾巴草一扔,冷笑一声。
瞬间,那火球便如雨点般从身后迸射过来,照得地上也是团团的光影,苏奈一面没命地跑,一面惊惶地上蹿下跳。
就在这时,季先生屋里的门打开,苏奈看见一个白衣身影,心中大喜,照着那白衣和尚飞扑而去。
释颜推门而出,一只硕大的红狐便如弹子般照着他胸膛撞来,饶是他下意识伸手接住,还是叫这巨大冲力推得倒退几步。
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湿漉漉、硬剌剌的皮毛,另有一条热乎乎、毛茸茸的大尾巴,正软绵绵地耷拉在他手背上。
这红毛狐狸扑到和尚怀里不算,还生怕自己滑下去,四爪并用,一个狐狸上树,惊惶地往他肩上、颈上爬,尖尖的狐狸嘴张开,口吐人言:“神仙,神仙救命,公狐狸杀生害命了!”
大姊姊和二姊姊都说,神仙最爱护生灵,见不得妖胡乱杀人,到了这时候,她……她应该也算生灵吧!
苏奈低头,只见释颜发顶上六个圆滚滚的戒疤,狐狸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见和尚丑陋的戒疤,不由得又惊愕,又好奇,伸出爪子正想碰,忽而有一只凉凉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脊背上。
“公狐狸在哪里?”只听小和尚平稳问道。
苏奈回了神,忽而觉察到身后的火球一个都没了。
咦?
再一回头,天地一片黯淡,河水白浪滚滚,枝头树叶簌簌摇摆,哪儿还有白狐狸的影子。
嘻嘻,恐怕是宋玉见到神仙,吓得屁滚尿流,早就溜了。
呸。苏奈冲着远处一啐,你也有今天。
苏奈左顾右盼,松了口气,正在得意,不知自己何时化了丰满、妖娆的人形,八爪鱼般趴在释颜身上。
释颜袖中持着一只银色枝条,乃是给小胖墩治眼睛后剩下的,已经捋去花、掐去芽,只剩纤细的枝干。
他一手托着她的腰际,正如托着方才的狐狸,趁苏奈未加注意,将这枝条顺手簪在她发间。
这红毛狐狸的人身,便是标准的妖族修炼出的人形,头发乌黑丰茂,如上好的缎子,梳成一个厚厚的发髻。她的发丝让水泡得黏在白皙的脸蛋上,那发髻也是致密,枝条柔软,在外打弯,竟然簪不进去。
释颜叹了口气,仰起头,只好抬手扶了一下那厚厚的发髻,方将枝条如发钗一般,轻轻送了进去。
季尧臣跟出来,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苏奈紧紧缠在那小师父身上,这妇人本就生得娇娆风流,不知在哪儿弄的,浑身上下湿答答、水淋淋,曲线毕显,不堪入目;
这也便罢了,释颜一个出家人,不避嫌也就算了,竟然还捧着她的脑袋,两人的脸贴脸,不知在干什么!
季尧臣重重咳了一声,惊得苏奈发觉自己有了胳膊腿,赶紧从小和尚身上溜下来,挠了挠头。
释颜倒是坦然,手拈佛珠微行一礼,以示歉意,便从容走进屋内,三布之内,海青上的水渍如过眼云烟,尽数消失。
下一刻,苏奈叫人兜头盖脸扔了件长袍。
季尧臣半是嫌弃半是训斥道:“不要脸,还不赶快穿上。”
随后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回屋。
岂料刚一回屋,本来平静的天边,忽然“轰隆”一声滚过惊雷,季尧臣心中一悸,险些在门槛边一个踉跄。
小胖墩正在屋内,看见窗外天边缓缓地现出一道黑色的兽影,大惊失色。
那兽影尖嘴獠牙,诡异万分,嘴巴动了动,竟发出一道沉闷声音:“季尧臣。”
天地生异相,村落中所有男女老少,皆走出门外,无一例外,全都看着天边,或相互依靠,或委坐于地,瑟瑟发抖。
黑影继续厉声道:“将人交出,饶你不死。”
话音未落,窗外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而下,水声袭来,外面的尖叫声和喊声陡然放大:“不得了,不得了了——”
刹那只见,河水翻堤而倒灌,河上的那几颗柳树纷纷倒折而下,转眼被水冲走。尖叫声中,季尧臣的木屋仿若纸糊的一般,横梁“咔嚓”“咔嚓”断裂折断,一股水流瞬间从破口处涌进屋子,淹没了小腿。
流经此村千百年的平顺的河流,一日之内,竟然变成漫漫一片汪洋,恶浪翻卷,尽处无边,闪电咔嚓响过,海天皆是一片漆黑。
胆小的女人家已经呜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唉,捶我吧捶我吧,我也不想断在这,但是加上下一个情节感觉又太长了。下一更明天晚上十一点,会长一些,6000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