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瞧着,也不必走远,就跟着刚走的迎亲队伍,咱们随了礼,喝喜酒去。”庾思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正好趁此机会让赫连翊长长见识!
迎亲队伍走得极慢,何桂通驾着马车不多时便追上了。
招赘的女子家虽在村庄里,可着实费了一番心思,不仅路两边的树上都挂上了红布条,风一吹,红布条随风摇摆,甚是喜庆;离家还有半里路时,已铺上了长长的红毯,这对新人在红毯前,一个下了马,一个下了轿,携手沿着红毯往家里走。周围村子来看热闹的人,早把红毯两边挤得严严实实。
赫连翊、庾思容和何桂通怕看不到拜堂成亲的情景,赶忙下了马车,挤进迎亲队伍里,紧跟着新娘和新郎的步划。
过了片刻,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新郎和新娘来到了大门口,便见一盆烧得旺旺的火盆。
“新郎过门跨火烟,明年添财又添丁;孝敬公婆人不恼,家庭和睦万事兴。”
伴着喜嬷嬷的吉祥话,新娘搀扶着新郎跨过火盆,在众人的艳羡目光中,一齐走向正堂,要行正经的拜
堂礼。早有眼疾手快的亲戚和村人将正堂正院挤得水泄不通,三人想去看也无处下脚。
“横竖这里人忒多了,倒不如先去吃喜酒的地方随礼,挑好位置坐下来,等着吃席。”
庾思容这番提议,实在是极为高明,博得何桂通连连夸赞。
赫连翊却闷闷不乐的,想自个儿当了多年的皇太子,哪回别人成亲,主家不给他安排好最家席位观礼?如今竟是被挤在外头,那汗臭味熏得他直犯恶心,赶忙跑开了。
“庾大小姐,您没事吧?”何桂通关心地问。
赫连翊无奈地摆手,“人太多,挤得难受。”
因家宅不大,主家酒席铺在外头宽敞的草地上,每张八仙桌配四张条凳,每桌已摆好了八副碗筷,四样凉菜——一碟四色喜糖、一碟香瓜子儿、一碟小葱拌豆腐、一碟花生米。
赫连翊看着简陋的布置和略显寒酸的吃食,眉头微蹙,又数了数八仙桌的张数,竟有三十六桌之多,不禁问:“这家人摆这么多酒席,有那么多亲戚么?”
“庾大小姐,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像主人家的亲戚,随一份厚礼,整家人都能来吃席;村里的乡里乡亲们,每户可以来一个人或是两个人吃席,这叫户头酒。定是村子大,人多,才会摆这么多酒席。”庾思容解释道。
这些看似是极为寻常的常识,连何桂通都不晓得,豫章王又是从何得知的?何桂通不禁心生疑问。
赫连
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收礼处,只摆了一张八仙桌,登记贺礼的是两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一看赫连翊、庾思容和何桂通三人脸生,一老者便问:“不知三位来宾是亲戚,还是村子里的后生?我们不大认得。”
“两位老伯,实不相瞒,我们是庐陵人,途径此地,看到别开生面的招赘婚礼,就想来开开眼界。您们放心,我们不白来吃吃喝喝的,这就送上贺礼,祝新郎和新娘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庾思容双眸发亮,声音高亢,发出由衷的祝福。
赫连翊盯着讲话时的庾思容神采奕奕,脸上洋溢着明亮的笑容,表情也变得柔和松弛了。
听了这些涨彩的话,两老者表示来者是客,不给贺礼也能吃酒席。
“那怎么行呢?酒席上哪一样不花钱,我们既是诚心来道喜,也要拿出诚意来。”
庾思容讲完话,给何桂通递了个眼色。
何桂通琢磨着财不外漏,给的太多,反遭人惦记,从荷包袋里数出一百文钱,交给对方,“实在对不住,我们来的匆忙,没带红封,这么给成么?”
“这也无妨,我们有现成的红封,装了就是。”两位老者一人打开一个簇新的红封,另一人抓起铜钱,全部放了进去,又细心地封好了口。
锣声一声又一声,昂扬紧凑,掀起欢庆节奏。
“这锣声一响,是准备满村子打锣喊人来吃户头酒了。
你们赶紧找位子先坐下来,以免晚了没位置坐。”
赫连翊从小到大吃过多少次席,数也数不清楚,却是头一回来吃这么寒酸的席面,能有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