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挂了多盏灯笼,将宫女、内监和侍卫们吃饭的十张桌子照得亮堂,三乞丐路过之时,蓬头垢面,破衣烂衫,与之相比,对比鲜明。
三乞丐跪地磕头,不断乞求。
“求你们行行好,给口饭吃!”
“我们无依无靠,身无分文,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帮帮我们吧?”
“我们一把年纪,吃了上顿没下顿,求你们可怜可怜吧。”
侍卫们嫌三乞丐衣衫褴褛,放下碗筷,出言驱赶。
船舱里,王氏不忍心,恳求道:“王爷,那三位老伯看着可怜极了,让他们留下吃几口热乎饭,也是咱们的功德。”
三乞丐风餐露宿,着实可怜,庾思容也心生怜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大庸王朝的每一位百姓能有衣穿,吃饱饭。眼睁睁看他们这么可怜,如何能见死不救?速速派人给他们单独摆一桌好饭好菜,让他们吃个饱。”
“奴才这就照办。”
何桂通走下画舫,朝侍卫们使了个手势,对三乞丐道:“今儿个是你们三生有幸,遇到了我们主子,快别磕头了,起来,先去舀瓢水洗手洗脸,准备吃饭。”
不消片刻,宫女内监们已速速摆上了一桌好菜,怕三人每人盛的一碗饭不够吃,只把剩下的一盆米饭也搁在桌边,让他们好生吃饱来。
三乞丐委实饿了,拿起了碗筷,顾不得斯文,每人直接上手抓了一个鸡腿,狼吞虎咽起来。
因三乞丐来路不明,何桂通
疑心有诈,一面留心观察三人,一面好声劝道:“你们三位吃慢些,这一桌好菜全是主子赏给你们吃的,没人跟你们抢,慢慢吃,小心噎着。”
三乞丐一味说着好吃,吃得满嘴流油。
“你们都多大年纪了?”
个个忙着吃东西,从牙缝里挤出六十多来答话。
何桂通瞧了又瞧,总算看出了点猫腻,却不动声色,只道:“你们且慢慢吃着,我去求主子开恩,留你们在这儿歇一晚。”
三乞丐一听能留宿,高兴地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画舫里,席上每人早已讲完了一个笑话,又开始讲第二轮的。李屹川讲得绘声绘色,笑得众人肚子疼。
何桂通借着布菜的机会,凑近主子,附耳道:“王爷,奴才瞧着那三人不像真乞丐,定是有人指使他们假扮的,不得不防。”
“此话怎讲?”庾思容有些惊诧,脸上却装作毫不在意,也大声发笑。
何桂通又掮了一些菜放在主子碗里,压低声音解释:“王爷,乞丐蓬头垢面,破衣烂衫,三人倒也相象。只是,他们的手指齐整干净,脚上的鞋履看着也不便宜,恐怕这来路不明的三人,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白天遇上杀人不眨眼的劫匪,晚上大发善心却碰上别有用心的乞丐,这一天真不平静!
庾思容不愿冤枉他们,代为辨道:“许是他们遇到了难处,不得不当乞丐呢?”
“王爷,您有所不知。真要是饿
了两天没吃饭的乞丐,恨不得把满桌的东西全吞下去,根本来不及细嚼慢咽的,只挑大鱼大肉的好东西吃。这才是饿了太久的人,平常吃不到这些好菜,一看到就像饿狼扑食,可劲儿吃。那三个乞丐吃东西起初吃东西急是急了些,却只像饿了一顿的样子,快快吃了几口,便慢条斯理地吃起来,甚至还爱吃那些爽口的时蔬。”
真乞丐沿路乞讨,好心百姓施舍的也是家常饭菜,多是粗茶淡饭,鸡鸭鱼肉是极为少见的。像今天的一桌菜,多数是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却挑爽口时蔬吃,可见是真的吃过不少鸡鸭鱼肉,甚至可能腻味了,才会想吃时蔬。
庾思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何桂通又道:“奴才问他们的年纪,他们答说六十多。奴才看他们脸上没有一条条像老树皮一样的皱纹,虽然皮肤黑,脸皮还算平整,据我看不过四十出头,哪里就六十多岁?”
如此看来,三乞丐还真是受人指使来演这一出戏!
庾思容心生一计,提高音调,嘱咐何桂通:“外头那三位乞丐,想来也是好人家出身,迫不得已做了乞丐,可都不许轻易看扁了他们。待会儿打了水,让他们好好洗个澡。画舫宽大,随便腾出一块地儿给他们打地铺,凑合着睡一夜。赶明儿个吃了早饭,送些银两和干净衣裳,拿着本钱去做点买卖,比什么都强。”
得了此话,何桂
通忙不迭去传话,“你们三位真是好运气,主子瞧着你们可怜,特特开恩让你们今晚留宿画舫。”
“阿弥陀佛,我们莫不是遇到了活菩萨?”三乞丐酒足饭饱,打着饱嗝磕头。
何桂通脸上带笑,轻笑道:“这还不算,你们明早醒来,穿赏的干净衣裳,吃一顿早饭,还有银子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