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几日,女官舒窈亲自来秦府登门,与秦嫀说,太皇太后寿辰在即,希望她当日携同小世子入宫,竟然是要半公开言言身份的意思。
秦嫀有些疑虑,毕竟还没成亲,多少害怕遭人非议。
但仔细想想也没差,前阵子这般个闹法,又还有谁不知晓言言就是摄政王的长子……
思及太皇太后过的是七十大寿,必然很希望曾孙到场,共享天伦之乐,秦嫀倒也不忍心叫老太太失望,便笑着满口答应。
准备复杂的寿礼,时间上已是来不及了。
秦嫀也就没有纠结,准备了两株现成的红珊瑚,在这个年代红珊瑚还是较为稀罕珍贵的,喜庆而又寓意好,分外适合当寿礼。
妻儿要入宫赴宴,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
赵允承特地下了些功夫,不知从何处搜刮来一套红宝石点翠头面,送到秦嫀手中。
这套头面首饰之厚重华丽,出彩归出彩,秦嫀却是很担心自己会抢了寿星的风头,喧宾夺主。
虽然她知晓,太皇太后的寿宴上,肯定不乏争奇斗艳的贵女们,想借着机会大放光彩,好择夫婿。
届时若是能够得到太皇太后的一两句赞许,对议亲可是大大的加分。
瞧出小娘子的顾虑,赵允承笑道:“你第一次以准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人前,穿华丽些也无可厚非,皇祖母不会怪罪的,她老人家巴不得你和言言成为寿宴焦点,好叫那些人瞧瞧,她老人家的孙媳多出彩,曾孙多可爱。”
听起来似乎是这个理,秦嫀便不再纠结了,微笑着去准备相应的衣裙。
太皇太后的七十寿宴,的确是京中贵女们大放光彩的机会,莫管是有婚约的贵女还是没婚约的贵女,都精心准备头面衣裳以及贺寿才艺。
才艺什么的,秦嫀都已经有孩子了,也不需要营造什么名声,她就不参与了。
但有一人,非抓住这次机会才能嫁出去不可。
那就是前王妃安氏了。
安郡公府日渐没落,昔日风光不在,但好歹还顶着郡公的爵位,郡公夫人小李氏,为和离在家待嫁的女儿安氏操碎心,并不想放弃这次择婿的机会。
安氏生得貌美,若是能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露上一面,想必会择到相对不错的夫婿,但也只是相对不错,家世清白年纪不老这样。
小李氏语气严肃地给女儿提个醒:“你眼下过了花期,又是再嫁,夫婿定然不会太好,你要有心理准备。”
安氏充耳不闻,好在,她在闺中时学过舞,这些年为了有机会魅惑表哥,也没轻易落下。
她觉得以自己姿色不差,八成能在寿宴上找回面子。
寿宴那日一早,一众丫鬟婆子围着秦嫀忙碌,给准王妃娘娘穿上贵气端庄的华服,梳起精致优美的飞凤髻,再将摄政王特地送来的华丽头面一一戴上,令女郎明艳不可方物,美得让她们闭气呆看。
“三娘子好美。”月英觉得自个好似看到了皇后娘娘,因为三娘子这样盛装打扮很是端庄贵气,完全没有被那厚重的头面压着,反而是那头面沾了三娘子的光,相得益彰。
秦嫀满意微笑,对镜抚了抚耳坠上的水滴形镶金宝石,只见头上的华丽点翠发饰也颤动起来,欲要展翅高飞一般精彩:“殿下的眼光委实比我好。”
无论是选择首饰还是描眉,都深得她心。
言言亦打扮了一番,那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剪过的头发,在头上扎了个单髻,系着暗金色的发带,再穿一身接近明黄的杏色锦衣,粉雕玉琢之余显出几分端正,很担得起小世子的头衔。
这小郎君是个小机灵,恁会察言观色,奶娘给他穿上这一身不宜胡闹的行头,就再没拱屁股鬼画符,而是乖乖地当个文静的小郎君。
一行人坐上宫里派来的马车,缓缓出行。
郎君的红枣马,明目张胆跟着马车随行,因他的存在,路人约莫知悉这马车内坐的是谁。
宫门口,一众贵女和郎君下了马车坐轿子进去,不无羡慕地看着直接通行的几辆马车,无一例外都是宫制马车。
里头是宗室之人,外嫁帝姬,唯一特殊的,可能便是那定了婚期却还未正式上玉蝶的准摄政王妃。
但母凭子贵,人家带着摄政王长子,倒没有人敢置喙。
安氏当了许多年王妃,却从未享受过殿下在马车旁随行的待遇,见到那商户女被捧在手心里呵护,她心中煎熬难受。
感觉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都在嘲笑她的无能。
马车停在天家举行庆典的大殿前,有一宽敞鲜艳的红毯,直直延伸到大殿内,所有的人都在此处下来行走。
赵允承掀开门帘,在马车内见到端庄文静的心肝宝,心中柔软骄傲,立刻笑着伸手抱他下来,亲了两颊——每次他如此,小郎君定然要上手摸摸他的下巴,没有扎脸脸的胡渣才给亲。
“阿爹。”小郎君嗓音奶奶的,小手抱住赵允的脖子,依偎在高大伟岸的父亲怀里。
“乖。”赵允承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