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摄政王府的大门随时为赵允承敞开,后来因为紫金胡同那位夫人生了小主子,弄得王爷天天不着家。
久而久之高远心灰意冷,王府便按照他老人家的习惯早早栓门落锁。
谁知王爷今夜竟然奇迹般回了王府。
人老了浅眠的高远赶忙披上衣服起来伺候,他一踏进黑灯瞎火的屋子便闻到很是浓重的酒气,而王爷又是习惯一身黑,害他老人家只能闻着味儿找到王爷。
“王爷……”
高远话未说完,床榻上传来一声:“滚。”
高远伺候了赵允承这么多年,一下听出了王爷话里成吨的委屈,他心道果然如此,王爷也只有在那位夫人跟前受了气,才会回王府。
然后回来朝他老人家一通抱怨,第二日又喜滋滋地回去,如此周而复始,他老人家都习惯了!
借着酒意,赵允承也没能顺利睡着。
他心中止不住地翻江倒海,思量来思量去,始终觉得自己何其无辜?
倒成了白衣和秦三娘之间博弈的牺牲品。
沈秦两家姻缘就此结束?
一天下来沉浸在被误解和被驱赶的憋屈中的赵允承,灵光一闪——
常言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如此说来,局面乱起来对他来说可不见得是坏事,若他没猜错,不久之后那白衣必然焦头烂额,届时那心如针尖小的秦三娘狠踹了白衣,摘掉沈家媳妇的身份,恢复自由身。
大乾民风开放,十分支持女郎们和离再嫁。
这么一想,赵允承原本憔悴失意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欣喜,显得尤为怪异。
今日被秦三娘气到快炸裂的心脏,此时此刻如得到良药一般,立竿见影地舒缓了许多。
但一想起对方眼中的决裂,他仍然感到心有余悸,忍不住用手摁了摁钝痛的心口,无比庆幸那不是冲着他来的,不然该多痛。
怀揣着一个大阴谋的黑衣郎君,今夜勉强阖眼睡了几个时辰,第二日早上醒来,见到高远,他第一句话便是:“高远,你将后院的那群女人遣了。”想到秦三娘时而给他灌输的一些观念,他抿唇又道:“给她们足够的钱,客客气气送回家。”
遣和送之间可是有着天大的区别,前者意为驱逐,后者意为归还。
“遣了?”
高远听到这个吩咐时傻了眼,心中猜测纷纭,给王爷更衣的动作都忘了。
赵允承点头:“对。”
高远不无吃惊:“那梅侧妃……”他眼下还以为,王爷要遣散的只是妾室,其中并不包括安氏。
是了,后院还有个梅侧妃,这与寻常妾室又有些不同。
赵允承端着凝重的脸色道:“本王会写一封和离书给她,若她往后再嫁,王府给她出三十台嫁妆。”
高远:“?”
精打细算的管家心下计较,看来今日库房不能善了。
赵允承哪知自个的管家在想什么,他侧身自己系上腰带,继续吩咐道:“那安氏也通知一声,叫她收拾东西尽快离开,本王稍后会写和离书与她送去。”
听到‘安氏’二字,饶是高远这种处变不惊的性子,也吃了一惊,什么?王爷竟然连安氏都要送走?
但王爷不是恨极了安氏吗?
王爷巴不得安氏在王府后院独守空院,直至油尽灯枯而死才对。
高远颤巍巍地问了句:“您放下了?”
还是说这些年,王爷有了可心人和子嗣,终于决定清空王府后院,迎那位夫人进门?
那位夫人眼下是自由身吗?都还不曾确定。
赵允承时而回府的抱怨并没有提及那位夫人已经和人家的丈夫和离了,就高远的数据,王爷每次受气都是因为拈酸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