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黄衢早就十分了解刘氏的为人了,见她没有发怒大吼,就知道情况不多,当即扛着锄头转过了身。
这一转身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木槌,黄衢脸色大变,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往旁边让一步,然而他步子都迈出去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只是微微的往一旁偏了偏脑袋,让避开错过脑门、太阳穴这样重要的地方,重重的咋砸在他的左肩上。
见木槌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黄衢的肩上时,刘氏心里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她刚才实在太生气了,不管不顾的就把东西扔了出去,这些年虽然她十分的苛待这个继子,但是她一般都是使用冷暴力,鲜少使用暴力。
倒也不是她不忍心用暴力,只是打人总是会留下印记的,她把到时候黄衢带着一身的伤出门,会让村里的人说她的闲话,而且她丈夫心里恐怕也会不舒服。
木槌那么重,这么远的距离砸在黄衢的肩上,自然是很痛的,他吃不住疼痛,肩上扛的锄头都掉落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忍不住疼得单手环膝蹲在了地上。
见黄衢这样子,刘氏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害怕自己要是真的把人打出了什么好歹,丈夫可能又要跟她吵架了。
她干巴巴的开口嚷到:“你、你给我起来,蹲在地上装什么死人。”
“我跟你说,你这是自己没有躲过去,可不是我成心要打你的,等你爹回来了你可不能乱说,你要是乱说的话,下场是什么你应该是知道的。”
黄衢蹲在地上,感觉到左肩生疼,又听到刘氏的威胁,趁着自己现在的这个姿势她看不到他的脸,遂无声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不说?他不说的话为什么要平白捱她这一下?
黄衢蹲在地上缓了许久,久得刘氏都快忍不住要上前来拉他一把了。
在刘氏的手碰到他的衣角之前,他站了起来。
黄衢没管身旁目瞪口呆的刘氏,也没管落在地上的锄头,自顾自的进柴房休息去了。
这会他也不怕刘氏再发难呢,她刚才伤了他,这会心里还有些心虚了,料想她也不会再追到柴房里来。
她来也没关系,他可以说自己肩膀实在疼得紧,
扛不起锄头,除不了草了。
刘氏看着继子的背影,气的牙关紧咬,下颚线紧绷,心里恨不得扑上在他身上咬下几块肉来,又想着自己带过来的女儿快要说亲了,这时候闹出事来不好,只能忍了这一口气。
刘氏心里有怨气,舍不得对自己的小儿子发,只能对着她带过来的女儿刘兰吼道:“你这个没张眼睛的小蹄子,没看到家里的锄头在地上扔着吗?赶紧给我拿到墙角去放好。”
刘兰被母亲兜头骂了一通,也没说什么,默默地扛起锄头放到墙角去了。
对此刘兰早就习惯了,她知道母亲怨她,她的生父去世之后,族人以她是女孩子,不能继承香火为由,硬逼着夺走了她们家的大半家产。
家里的房子、田地,都没有了,族人只用了几两银子就把她们打发了。
刘氏不止一次的在女儿面前抱怨过,她恨刘兰不是儿子,受不住家业,恨前夫短命,让她受苦。
现在的日子对于刘兰来说都是好的了,家里有黄衢那个受气包在前面顶着,几乎分去了她母亲所有的怒火和注意力,相比于在她们外家呆着的那半年,现在她挨骂受气的次数已经很少很少了。
刘兰十分有眼力见,知道母亲这会心情不好,也没去她面前惹她生气,而是自己回房间做绣活了。
刘氏这会也回房间了,她看着黄衢带回来的这匹粗麻布,琢磨着回头拿去卖了,换半匹细棉布回来,给她宝贝小儿子做两身衣服穿。
至于丈夫,刘氏根本没有想过,黄父最新的衣服就是他和刘氏才成亲的时候,她给他做的那一身。
黄父既没情调,又没本事,家里只有那么几亩地,平常在镇上打短工业挣不了几个钱,各方面的条件都比刘氏的前夫差远了,所以她和黄父成亲了这么几年,孩子都已经三岁了,他在她心里却没有多少的分量。
在刘氏的心里,黄父就是她和孩子们的饭碗,她知道自己一个女人没什么本事,靠着黄父虽然她们不能想什么清福,但是却也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