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关刚想问他怎么知道,程家石材铺两旁,众多掌柜的过来,恭贺程玉关历劫归来。
他们说到底是一介商户,跟一县之尊对上,能毫发无伤的回来,可不是历劫归来嘛?
“程小姐可是要给我们发一圈利是喜饼,这两次衙役过来程家石材铺,我们可都替程小姐仗义执言了哦!”
“可不是,我腿肚子都吓转了,还是要坚持给程小姐说句公道话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邀功,程玉关心里知道他们的好意,更是承情。
“好说好说,一会儿我就让伙计去马家炊饼铺子定喜饼,明儿一早,我亲自上门,感谢诸位掌柜的。”
程玉关团团一拜,谢大家的好意。
“你知道就好。”
“这是哪家公子?一表人才。程小姐,我跟你说,你这次出事儿,就是旁人看你孤身一人,欺负你呢!你还是赶紧定上一门亲事,这样即便你出事儿,也有婆家给你出头,旁人再想欺负你,就要掂量掂量了!”
程玉关闻言,没有抬头,就自然也看不到李勉看过来的眼神。
一个人再强大,也没有人多势众来的让人畏惧。
人们常说,狮子还有打盹儿的时候,猎人却普遍不敢,去主动猎杀狼群。
几个掌柜的都是为她好,说的这话,程玉关心里明白。
从她来桐城落脚,这些掌柜的见她年幼,便时不时帮衬,将她视为后辈子侄一般。
赴汤蹈火,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单纯仗义执言,关心问候,程玉关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因此,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关心,程玉关只是含笑拱手,没有半分不耐烦。
好一会儿,程玉关才脱身,和李勉进了后院儿。
李勉刚才在程玉关身后,看她谢众人,没有说话,此时到了后院儿,却忍不住调侃,“马上及笄了,是该说亲了。”
程玉关暗瞪了李勉一眼,“四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我刚从监房里出来,气儿还没喘匀呢,你就不能说点儿我爱听的?”
李勉见她如此,忍不住笑,“你平日里通透的很,怎么这件事想不开?母后竟还由着你?”
两人没有再多说这件事,转而叙旧。其实两人都知道,这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
为什么程玉关从小被忽视,扔在祖地程家村?为什么她被父亲糊弄,嫁妆要不回来?为什么她已经出城,还要被人追杀?为什么她在桐城有好大的铺子,刘则明几个公子哥儿就敢算计?于知县几个就敢对她下手?
这世上,男子尚且纠结宗族,才能立于世间,让人忌惮。
若是无后,便是当朝大员,也有人敢欺上门来。
这世道,女子这一辈子从父从夫从子。
有父亲疼爱,她才有立世的身份和底气。有夫君宠爱,她才有娘家和婆家的尊重,和世人的敬佩。有子她才算完成身为女子的使命,有了后半辈子的依靠。
这话说出来显得凉薄,但又是绝大多数人心底的想法和标准。有些人嘴上说着没关系,但却第一时间将你排除在外,尤其是选择性最大的婚事择婿,父母双全,双亲疼爱,是前提条件。
程玉关呢?她从小无亲长疼爱,所以被扔到程家村,无人问津,连族人也敢欺辱她们。
也因为孤身一人,所以不管她再张牙舞爪,程侯和杨氏,都不将她放在眼里,老夫人更是说教训就教训。
还有这次的官司,何尝不是旁人都被误导,知道她孤女一个,所以肆无忌惮的动手?
正是因为明白根本原因,刚才的掌柜的们,才会劝她定亲,有个依靠。
李勉也知道,这是程玉关心里的疤,于是不再多说,转而看向别处。
“你这躺椅看着倒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