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易被引导,外面人说的热闹,堂上的审讯却还在按部就班。
“于知县,赵巡检这般说辞,你有什么要反驳的?”
李勉转头看向于正明,淡淡的询问道。
于正明却腰背挺直,拱手一礼,“赵义之言,全是污蔑。什么曹世友,刘则明,下官不知道赵巡检说的是什么。下官只是受赵巡检蒙蔽,听信他一面之词,所以让人传唤程玉关,至于别的,下官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不知道。不信您可以随便审问,或者问程小姐也一样。程小姐几次被传唤,可曾见过下官?每一次,不都是赵巡检出面?至于赵巡检跟程小姐说了什么,下官就不知道了。”
于正明一推二六五。
赵义傻眼。
从始至终,于正明没有出过面,都是赵巡检上蹿下跳。
他固然不无辜,却仍然觉得被戏弄。
赵义气愤的站起来,“你别以为你能全身而退?殿下!”
赵义拱手向李勉行礼,“下官亲眼见到,刘则明出现在女监房里,要对程大小姐欲行不轨,若不是大小姐机敏,恐怕就被他得逞了,您一定不要放过他!”
“空口白牙,刘则明怎么可能进官衙?你不过是为自己开脱,便随意拉人下水。你说刘公子来监房,那好,除了你,还有谁老见?人证物证皆没有,不是污蔑是什么?殿下,这赵巡检自知罪不可恕,便随意攀咬人,还请您秉公执法,还下官一份清誉。不然,下官即便被下狱也要上奏朝廷,为自己申冤!”
于正明语气激荡,言辞大义凛然,赵义都呆住了,门外,凑热闹的百姓也被于正明的话感染,纷纷出言支持。
“就是,这赵巡检是乱攀咬人。曹公子平日里看着厚道和气,可不是个作奸犯科的。还有知县大人,深具威严,平日里也生活简朴,为咱们桐城做了不少好事儿。每年都要召集商户出钱,置粥棚,修石桥,大家都看在眼里,可不是赵巡检一句话就能随意污蔑的。若是没有切实的证据,别说于知县觉得冤枉,咱们桐城百姓也不能答应!”
于正明在桐城人眼中,形象良好,虽然都是拿商户的钱出来做事,其中程家出力不少,但是于知县的名声,算是在桐城树立起来。
没有证据,无人信服。
李勉看了一眼大义凛然的于正明,又看向赵义,“所以呢,赵巡检,要有证据,不然你可是诬告上官,罪加一等。”
程玉关站在一旁,仿佛被忽略了个彻底。李勉的话只问赵巡检和于知县,让他们说,程玉关此时,只抱着胳膊看戏就好。
此时程玉关目光看向赵巡检,期待他能拿出证据来。
赵巡检眼睛瞪大,看着于正明,“你别高兴的太早,女监管事还有一班衙役,都可以作证!还有你今天一早,发现程大小姐可能逃狱,你可比我紧张多了。若不是你主使,你紧张什么?”
程玉关闻言,默默叹了口气,言语苍白,更何况比嘴皮子,赵巡检可比不过于正明。
果然,于正明越说越轻松,此时脸上甚至带上了从容的笑意,“你是本县巡检,那衙役和女监管事都是你的手下,他们的话,说不定就是被你串供,可不能作为证据。”
“你!”
赵巡检眼睛发红,瞪着于正明,想把他吃了一般,却无法反驳于正明的话。
“殿下,下官管教不严,致使赵巡检竟然滥用职权,为难程家,下官身为一县父母官,竟然没有及时察觉,致使治下之民受无妄之灾,是下官失察。下官定然会深刻检讨,绝不会再有下次!”
于正明拱手,掷地有声的检讨自己,然后又看向程玉关,“程小姐,下官疏忽,这里,给你赔罪了。”
故技重施。
果然,堂上众人神情各异,衙门外的百姓,已经在为知县大人的“磊落”和“坦诚”拍手叫好了。
“于大人敞亮!”
“程小姐大人大量,原谅县尊吧,你们握手言和,也是一桩美事啊!”
…
府衙外不绝于耳的叫好声,让围观的人更加多了,众人挤来挤去,想要占个好位置,亲眼目睹一出“官民相得”的好戏。
但是人群外,王勤却不动如山,没有往里挤,也没有离开,就这么站在官衙外,听着里面外面的声音。
“公子,刘公子和曹公子他们,此刻都聚集在城外的董家庄,咱们也去吧,若有万一,也能有个缓冲。”
王勤的小书童,洗砚神色不安,靠在公子耳边说到。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计划,但是他知道程大小姐这些天的遭遇,自家公子有份参与。此时事到临头,书童只觉得灭顶之灾降临,此刻陪在公子身边,却忍不住两股战战。
“慌什么?”
王勤一脸淡然。
“你没听见吗?赵巡检说是刘则明和曹世友贿赂,跟我有什么关系?好好听着,这堂审县尊的戏码可不常有,咱们跟着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