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卫瞻忽然觉得不对劲。向来爱动不安分的霍澜音竟然过了这么久一点响动都没有。他睁开眼
睛,发现霍澜音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卫瞻握着霍澜音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震惊地发现她的脸色几乎是惨白。
霍澜音睁开眼睛,而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恐惧。
“音音?”卫瞻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霍澜音的身子忽然剧烈颤了一下,紧接着开始一直发抖。
“不要!不要!”她想从浴桶里逃出去,拼命地挣扎。
她这样剧烈的抗拒是卫瞻没有想到的,他也不敢阻拦,只好暂时由着她。
霍澜音从浴桶里逃出来,地面的水渍让她滑到,她蜷缩着,抱着膝,不停地发抖,一直断断续续地喊着不要。
卫瞻赶忙追出去,怕她冷,拿了衣架上的长衫盖在她的身上。
霍澜音忽然尖叫了一声,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着喊:“不要,你不要捅我!”
卫瞻为她盖长衫的手僵在那里。他抬头,望向浴桶。殿内潮湿昏暗。似曾相识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那些曾经于他而言的温柔餍足,于她而言又是什么?即使她伤了脑子变成小孩子也不能忘记那些恐惧吗?
她怕黑怕水,是因为他在黑暗的房间和浴室里给她留下太多不美好的记忆吗?
卫瞻落荒而逃。他一身狼狈脚步凌乱地出了偏殿,令守在外面的莺时进去照顾霍澜音。
莺时看了眼卫瞻的脸色,赶忙小跑着进了偏殿伺候。
卫瞻将手压在心口,几乎抑制不住那颗心撕裂般的疼痛。卫瞻在偌大的宫殿跌跌撞撞,他
弯下腰,手肘压在廊柱间的围栏,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眸中殷红一片。搭在围栏上的手掌成爪,微微用力,围栏裂开,被他握了一掌的粉末。游廊轰然倒塌,他一动不动,任由廊柱倒塌,压在他的身上。
痛吗?
倒也没有什么感觉。
卫瞻将近子时才回去。
往常这个时间霍澜音已经睡了,她一直贪睡懒床。可是今日没有,她托腮坐在窗下,窗户映出她磕头虫一样一点一点的头。
“让让——”听见推门声,霍澜音一下子站起来,张开双臂朝卫瞻跑过去紧紧抱住他。她在他怀里仰起脸含笑望着他,她伸出一只手拍着卫瞻的胸膛,学着卫瞻平时哄他的语气:“让让不生气哦,音音乖乖。”
他知道她很乖,他走之后,她没有再哭,乖乖让莺时伺候着泡在药桶里,一点都没有哭闹。
怎么还不理她呢?霍澜音急了,她跺了跺脚:“回家,明天回家哦。”
只要卫瞻能笑出来,霍澜音愿意听他的话,跟他出门了。
卫瞻摸了摸她的脸,冲她温柔地笑了起来。
霍澜音开心了,傻乎乎地笑起来,然后才敢打哈欠,双手捂脸,轻轻去蹭卫瞻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