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无老少,只因所有人过了那道桥,便都是新的开始了。
腥甜的风却盖不住她满身的香,锅里的汤熬好了,那小吏忍不住尝了尝,差点没咬到舌头。
他扭曲着一张脸,嘶嘶哈哈的龇牙咧嘴,“这汤好苦。”
卷耳闻言抬头,脾气有点暴躁,“爱喝不喝。”
“……”
孟婆红裙黑发,不知哪来的妖风吹起她身上轻软薄纱,玉白的肤色扎人眼球,一颦一笑皆是引诱。
不自知的引诱。
小吏发觉最近这些时日,孟婆好像许久未离开地府了。
他刚欲开口询问阎君的归期,便见头顶灰蒙蒙的天空便渐渐压下来,隐隐约约有雷鸣翻卷,地面开始隐隐颤动,似是等来了它期盼已久的主人。
卷耳抬眼,便见沿着黄泉跪了一地的鬼魂与府吏。
“恭迎君上。”
“恭迎君上——”
远处红光渐近,沿途鬼怪生灵伏地而拜,只为迎他们的主上归来。
卷耳手中动作一顿,葱指磕到了锅边,被那温度烫的一缩。
她目光落在那男人身上。
这地府盛大而辽远,白骨尘土之上,有人携着凛冽气息走来。
与天帝并尊之人,该是什么样呢。
焦土黄泉映在身后,他目光骄矜,宛若身披十方苦厄,却在地狱之中开出花来。
他必是历过苦难,才会在桀骜眉宇间多了一丝悲悯。
他拥权,渡鬼,他是仙,是君。
地府鬼仙周身大都萦绕着股属于自己的气息,阎追周身萦绕着浓稠红雾。
他比任何人都衬这样的颜色。
卷耳慢吞吞放下手里的长勺,在那红光行至她身前时,卷耳袅袅行了一礼,“见过君上。”
嗓音悠悠,不谄媚,也不骄矜。
可没人知晓她此刻心中滔天情绪。
白耳朵宁死也未曾打开她留下的火折子,是……生气了吗。
那阎追呢,可还记得这些琐碎之事?
那人一步一步走过葳蕤长路,直至停在她身旁。
阎追不语!语,卷耳未起,周围的小吏更是不敢乱动了。
四下安静,只有锅里的汤还在沸腾着。
阎追眯了眯眸子,看着卷耳周身红雾,嗓音温凉,“起吧。”
卷耳起身抬眸。
缠绵病榻的人自然没有朝气,没了内丹的白耳朵少了一丝冷沉。
可如今的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