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杀了母亲。”孟庭戈闭了闭眼,颤着声音,“我不肯,可她却甘愿为我赴死。”
他至今记得,那温热鲜血溅了他一身的感觉,那头戴九龙冠冕的男人垂头,他头上珠帘几乎打到孟庭戈的脸上,冰冷温度如同蛇信。
而那本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只是温柔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把手里的短刃塞进孟庭戈手里,抬手擦去他面上几滴血迹,状若慈悲道:“好孩子,你阿娘为你而死,你可不要辜负了她。”
那层温柔悲悯的皮子下,是一颗肮脏至极的心。
而那冠冕,几乎成了孟庭戈此生噩梦。
他怕啊。
怕自己成为先帝那样的人。
孟庭戈话落,卷耳许久未能发出一言。
寥落的只言片语,可这是孟庭戈血淋淋的前半生。
夜深了,小巷内只有二人轻浅呼吸声。
他心恸于过去。
那卑怯的几年,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半顷,孟庭戈哑声道:“新婚夜,与你讲这些做什么。”
往事已矣,还需看今朝。
“孟庭戈。”她缓缓开口。
“嗯?”
卷耳伸手环住他的腰,耳畔贴在他胸口,温柔道:“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他轻轻扯一个笑,抬手揽住她纤瘦肩膀。
“你若爱吃酥片糕,我便每日都给你做。”
“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虽拥有的不多,但只要你想要,我都愿意给你。”
“往后的日子里,你都有我。”
不必患得患失,不必恸于过往。
她忽而失了那些巧语声声,只用最简单诚挚话告诉他。
我愿意倾我所有的对你好。
“坤宁
殿内可有许多宝贝,阿姐当真舍得给我?”孟庭戈垂首凑近,薄凉唇瓣在她颊边轻蹭而过,直至落在她唇角处。
男人气息沉稳,嗓音钟鼓般低沉,阿姐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卷耳心神一颤。
她眼底有些红,闻言低声回应,“嗯,舍得。”
卷耳轻轻吻他,嗓音温柔,“因为我最宝贝的,是你啊。”
我最宝贝的,是你啊。
我突然庆幸,这半载时光,让我见过你稚嫩孩
提与年少时光。
以这种方式参与你的过去。
是我之幸。
孟庭戈手臂收紧,垂眸哑声,“我们回去吧。”
“嗯?”
“花烛夜,还没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