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礼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
他住院的事没告诉别人,面对林成双的问题也只是拿「旅游」的理由搪塞过去。
这段时间除了警察曾经过来慰问以及给他做过笔录,就只有应云生每天按时过来报道,和上班打卡似的。
窗外的天色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暗沉,灰蒙蒙的一片,后院几棵银杏树叶子已经掉光了,只有少数常绿植株还顽强地戴着满身青翠,负重的结果就是风一吹立马被压得抬不起头。
医院这条街走出去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十字路口对面有一家点心铺,每天售卖新鲜烘烤的绿豆饼和玛德琳蛋糕,出锅时的甜香老远就能闻到。
纪礼虽然住院,但没有被限制行动,偶尔做题做得累了就会放下笔,穿一件羽绒大衣下楼,刚刚走到十字路口,就看到对面点心铺前的人转身,抬头,和他对视。
是应云生。
对方将手上的塑料袋绑紧,快步走过来,把手上的饭盒和点心往他手里一塞:“帮我拿一下。”
纪礼接过来。
应云生便脱了外套,直接往他腰上一系:“怎么不多穿点?”
纪礼解释:“羽绒服很厚。”
“但病号裤很薄。”
不仅薄,而且又是宽松的款式,稍微走两步就空落落兜着风。
应云生把东西又拿过来:“先回病房。”
病房里比外面暖和很多,纪礼只穿着一件针织衫,看着对方熟练地揭开饭盒。
“先吃饭。”应云生将筷子递给他,又把刚买的贝壳状小蛋糕的塑料袋摊开,接着去了卫生间,片刻后端出一盆热水。
纪礼下去的时候只穿了双棉拖,脚踝没遮没挡,他又是体寒的体质,夏天就是行走的冰柜,可冬天就比较遭罪了。
应云生将毛巾用热水浸湿,小心地缠住他的脚踝,待毛巾变冷又取下来,继续浸水,如此往复。
纪礼没有躲,对方的手偶尔会碰到他,触感却并不光滑,而是沙子般的磨砂质感。
当初被玻璃刺伤的地方已经拆了线,但依旧留了疤,很浅的一块,医生说如果不用药,等时间够长也可以自然消退。
伤疤总会愈合。
那天在医院的争吵除了他们没人知道,真要算的话其实也算不得争吵,毕竟他们俩谁都不是冲动的性格,谈话也从头到尾都很冷静,话还没说两句,态度就已经表明了。
应云生借口接水的暂时离开是给两人独自平复的时间,等再度回来时态度就和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纪礼默契地和他一起演这场掩耳盗铃的戏码。
可任谁都感觉得出来,他们之前依然有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