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礼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了。
应云生作业早就写完了,此刻站在窗边,借着月光看书:“醒了?”
纪礼视线还没清晰:“几点了?”
应云生关上书:“七点多。”
“怎么不叫醒我?”纪礼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七点四十了,他们最后一节课结束是六点一十分,这一觉直接睡了一个多小时。他又看了眼漆黑一片的教室,“还不开灯?”
应云生说:“我怕你会醒。”
“怎么不去别的教室看?”纪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而且你周末留校是要参加晚自习吧?”
应云生摇摇头:“我已经和值班老师请假了。”
纪礼没再问,收好东西离开教室:“你的衣服我明天过来带给你。”
应云生:“我可以去拿。”
“不用。”纪礼拿钥匙锁好门,“一来一回太麻烦了,我带过来就好。”
应云生没说话。
纪礼拿钥匙的圆头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这么想去我家?”
明明只是金属钥匙,可应云生脸上被戳过的地方却莫名发烫,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纪礼问道:“寒假你会回听风巷吗?”
应云生点头:“学校寒假不允许住校。”
是学校不允许住校,而不是家里有人等他过年。
可纪礼还记得他转学以前,对方分明还是有应老太太照顾的。
“等寒假你要是嫌回听风巷太远,可以暂时住我那。”
应云生一愣,而后才低声答:“好。”
纪礼这样的人,让人喜欢实在太容易了。分明心细如发,和人相处时却从来不会有任何窥破了旁人「秘密」的优越,分寸感和距离感永远把控在能轻易叫人心颤的程度。
。
期末考试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考完后按理说该是正常假期,可惜他们俩都是实验班的学生,即便寒假依然要去学校上自习,一直上到小年夜之前。
正经算算,他们的寒假还不到半个月。
应云生到底没真的留在纪礼家,他家里没人,可纪礼却是要去帝都和家里人过年的,主人不在的情况下占用人家的房子,鸠占鹊巢这种事他实在做不来。
这几年听风巷也铺上了柏油路,两旁的店面一个挨着一个,一家倒闭又立马有另一家顶上,只有小贩数十年如一日地按时出摊。
应云生在镇上找了份寒假工,每天早出晚归,这会儿刚下班到家,就看到门外多出来的人影。
他停住脚:“姑姑。”
出现在门边的正是他当初带着纪礼去过的粤菜店老板娘,喊他:“云生。”
应云生走近问道:“有什么事?”
老板娘:“能进去坐坐吗?”
应云生答非所问:“楼下伯伯的车灯还亮着,你不怕他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