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视终止在五秒钟后宿管大妈陡然提高的嗓门里。
“躺这干嘛呢?!”
底下那位熊一的痛呼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被问及宛如突然打了鸡血似的爬起来:“应云生,我草你妈的!!”
纪礼侧身躲进露台的门扉后,视野中那道身影却忽然朝他跑过来。
对方的手微一用力,铰链旋过一个弧度,木门无声闭合。
走廊上传来咚咚咚的闷响,熊一的脚步声和宿管大妈的追逐声,间或还夹着几声叫骂,飞快地穿过第四层楼,谁都没施舍给这边哪怕一个眼神,一路往上飞奔。
门只关了半扇,能遮的露台面积不大,没装防盗网,围栏只到两人的胸口,从上往下俯视很容易给人种几欲坠落的错觉。
“不上去了?”
应云生目光从门缝后的走廊收回来:“他知道我的宿舍号,会上去找我。”
所以你就躲这儿来了?
纪礼站在扶栏边:“现在呢?”
“我不在,他找不到人,什么都干不了,宿管就会认为是他大半夜不睡觉,把他报上黑名单。”
借刀杀人啊。
计划挺好,但纪礼还是得提醒:“可你床上现在也没人。”
“……”
“大半夜故意不睡觉的黑名单里是不是还得加你一个?”
“……”
对方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几秒,侧身对着露台外。
纪礼没再看他,重新翻开折页的书,借着另外半扇没关的门后投来的光线写写画画。
手表上时间滴答,指针显示十一点半。
纪礼合上书,走出露台。
这个点宿舍楼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刚走两步,他回头,看见对方依然呆在原地,但不过不知什么时候坐下来,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
次日是星期六,六点整,广播里准时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
林成双在床上哀嚎着“为什么周末了还要上课”之类的话,一边从被窝里挣扎起来,眼睛往下面一瞟,就看见有人已经站在书桌前收拾东西了。
他“扑通”一声砸回去,往外比出三根手指朝天的尔康手:“帮我带早餐,随便什么都行。”
纪礼“嗯”了声,拿上东西离开了宿舍,下到四层时往露台看了一眼。
人已经不见了。
早自习结束以后,教学楼外正对的平地上多了足足四幅巨大的宣传展板,正面大红色,防水的打印材料反着光。
趁着下课,班级离得近的学生全跑出去看成绩,人争先恐后地挤在宣传栏前,又一个接一个定在原地,瞪圆了眼睛。
长久的静默以后,不知是谁率先出了声:“我靠……”
“学神掉下第一名了!!!”
一嗓子吼得半个教学楼全探出了脑袋。
当天上午,长桥中学当了快两个月尸体的校园论坛忽然冒出一个帖子,标题黑体加粗,叫:《关于文理分科对学生主观上客观上身体上心理上学习上生活上的影响研讨一号组》。
主楼是一张布告栏上分班结果拼接成的长图,最上方两行被加粗圈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