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到了现在,她似乎才感觉到了那种让人有些难以喘息的窒闷堵慌,还有寒凉。
多么失望。
明明她那么那么的努力。
怎么还是依旧这么糟糕。
解遇走到楼下。
陆林野依旧站在原地,在唰唰的雨点里微仰着头看着楼上,然后再低下,朝他看过来。
“解遇。”
他准确而清晰地叫出了解遇的名字。
信吗?这是同班了三年,他们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如果说陆林野是从那时刚刚释放天性的少年变成了现在成熟又克制的男人。
那么解遇,几乎就变化得让人毫不意外。
解遇是高一开学一个星期后,被校长亲自带进的十八班。
那时秋老虎将将剩下一个尾巴尖,下午的第一节课已经上了一半。
讲台上,年轻的语文老师正捧着书讲着课,头顶的四个吊扇摇摇晃晃地吹着风,下面热燥的空气被吹得滚过来又滚过去,闷得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班级里早已经趴下了一大半的人,剩下的零零散散的一小半也在强撑着随着上方的吊扇点头晃脑。
解遇就是在这个时候进了班级。
才十六岁的少年,个子就已经长得比旁边的校长还高出了一个头,身材瘦削拨长,肩膀上搭着一个瘪瘪的黑书包,低着头,垂着眼,发尖错落凌乱地搭在眼皮上方,黑眉形状锋利,中间有一道刚刚结痂的伤口,脸上也有着未消的青紫伤痕。
全身上下就透露着三个字——坏学生。
也是,好学生也不会进成绩垫底的十八班了。
班级里先是醒来一两个人,你推我,我再推你,没一会儿就全都迷瞪瞪地盯着讲台旁边站着的少年。
校长扫视了一圈班里,最后让解遇坐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少年低着头走过去。
腿很长,走路十分快,身体卷带着一阵风过去,从头到尾眼皮就没抬过一下。
漠然乖戾,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走到那个座位旁,把书包甩在桌上,勾着脚拨开凳子坐下,之后就一直微弓了一些背地低着头,露出来的脊骨十分有力地向上凸顶着。
语文老师被校长叫出去,两人正站在外面小声地说着什么。
班级里慢慢响起了一阵阵的窃窃私语声,一道道视线不停地瞅着这个新来的少年。
坐在解遇旁边位置上的是一个女同学,而且还是十八班的班花,她才刚睡醒,手里正拿着小镜子拨着额前的刘海,拨了一会,终于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
她的眼神从下到上慢慢落在旁边同桌的脸上。
还未完全蜕变的少年,沉默地低着头,下颚勾着锋刃一样的侧弧,半边脸看不出多少伤,鼻骨尤为笔直硬挺,才这个年龄喉结就已经十分凸显,此刻浑身透着股阴潮冷漠的气息。
他的上身穿着一件黑色t恤,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下摆被刮了一道破口子,沾着些灰扑扑的印子,衣服鞋子都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是质感跟款式却明显不普通。
这种具有神秘气息又十分帅气有个性的少年简直瞬间就能把人吸引住。
班花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溜了两趟,终于小声开口问着:“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等了几秒,没声。
班花以为少年没听到,压低了头,伏着身体,侧过来声音高了一些又问一遍:“喂,新同桌,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的双眼眨巴眨巴的,显然是对这个新同桌很感兴趣。
人都是视觉动物,哪怕察觉到美丽的事物多数会像带刺的玫瑰藏着若有若无的危险,却依旧被吸引得忍不住想去探究靠近。
旁边的人还是没回话。
前两排的同学也都转过来半边身体偷瞧着这边。
班花碰了冷钉子依旧热情不减,继续兴致勃勃着:“欸,新同桌,有必要这么耍酷吗?我们来聊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