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叶懊恼点头,“那是白家整个家族的荣耀,我交给他,是真的把他当作儿子,陛下这些年对三皇子的不闻不问早已谣言四起,我自然相信,是陛下厌弃了这个私生子而为了皇家颜面无法发作,这才想要他战死沙场。”
步庭云听得只剩叹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兄长糊涂啊。”
因为大家心知肚明的是,即便是白叶如今悬崖勒马,谋害皇世子是真,害死四皇妃是真,划分兵权意图谋逆,亦是真。
汤玄霖容色没有半分变化,只这样冷着面孔开口,
“你们是如何计划的?”
白叶伸手支在膝盖上,缓缓开口,“穆禾炆留在京都城里,我想办法划分兵权给他,只待时机一到,我们便在四处散播四皇子乃断袖的传言,若他身下并无子嗣,百姓们是不会认同这样一个皇子登位的。”
“等等,”步桐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重新划分兵权,我记得是兵部主导的,我家兄长亦是加入了穆禾炆的阵营吗?”
这话一出,步庭云差点从床边摔到地上去,“易阳?此事亦与他有干系?!”
白叶重重呼出一口气,满脸懊悔,“是我让芍药劝了易阳,说我年纪大了,领军巡视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但眼下朝廷内忧外患又不好直接向陛下请辞,便想了法子将兵权分出去一些,这样也能轻快许多。”
步庭云指着白叶的手都开始有些颤抖,“你怎能这般糊涂!”
白叶顾不得这些气愤继续说着,“如今陛下病重,却让四殿下代为监国,便正是机会,只要四殿下膝下无子,穆禾炆立过军功傍身,一切便可顺理成章,只是,我手下的兵马只能在京都城附近驻扎,穆禾炆借机同户部多支了一些钱粮,左大人却一直迟迟不予拨付,这才耽搁下……”
“幸亏左大人坚持,这才救了北国公大人一遭,”汤玄霖一直冷静淡漠的模样惹得步桐瞪了他一眼,赶忙换了语气,倜然柔和起来,
“好在如今尚未铸成大错,白家一门,还是能保得住的。”
白叶苦笑,竟突然起身行礼,
“白叶自知做下错事,助纣为虐,早已是抄家灭门之错,只是我家小女芍药,自小中规中矩,从无半点僭越,唯有这一次,是我用白家一门血脉逼她做下此等低劣之事,并非她本愿,如今实在无面开脱,可芍药亦是无辜,可否请诸位念在她身怀有孕,能饶她一命,只待生养下孩子,我白家芍药自请休书一封,绝不连累步家满门。”
步庭云叹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这方起身去扶白叶,
“芍药是我家的儿媳,步家不能不顾她,至于大哥日后如何处置,陛下自有定夺,如今戴罪立功为时不晚,兄长可要抓紧机会。”
白叶含泪点头,如今算是顿悟。
门外一阵嘈杂,步桐缓慢起身免得拽到伤口,
“想来大家也都是到了,不如去我院子里坐罢,如今大雨刚过,正是凉爽的时候,让春桃去给大家掌灯。”
眼下春桃并不在侧,汤玄霖赶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扶住步桐,“小心。”
步庭云原本正在宽慰着白叶,转眼看到这一幕,步桐肉眼可见得步庭云眼皮抖动了一下,忍住不悦招呼来人去了。
步桐偷偷反握了一下汤玄霖的大手,低声细语,
“汤大人这一扶,怕是日后在我父亲面前可讨不到什么好脸色了。”
汤玄霖满脸谦恭,压低声音道,
“我认为岳父大人不会这般计较细枝末节。”
步桐撇撇嘴,只觉得身上有些发板,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
“去把春桃叫进来,我需得换身衣裳才是。”
……
因是身上伤口分布,步桐更衣时间比平日里多出不少,待她走近院子里的时候,在座各位已然交流完了最新的事态发展,皆是严肃着一张面孔沉思,见着步桐出来,眼神纷纷一亮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