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是耗费体力的事,到酒店后,沈薇梨躺到床上休息,闭上眼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但是睡得不沉,处在半醒半睡的浅梦中。
梦里闪过很多画面,画面似真似假。
梦到很小时候在爸妈身边的那些时光,无忧无虑的快乐。
梦到自己在超市被人贩子拐走,梦到沈二叔不给她吃饭,梦到爸妈将她接走。
梦到认识了周燕焜。
梦到了离开周燕焜。
梦到亲生父母找到她。
忽然醒来,沈丛舟正站在她床边,轻拍着她肩膀温声叫她,“梨梨,醒醒。”
沈丛舟看她醒来后,他转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沈薇梨揉了揉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顺着沈丛舟的视线向门口迷茫地望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沈澜。
沈澜仍穿着那日出现在工厂仓库时挺阔的长风衣,他好似几天没有洗漱换衣服,眼眶泛青,长了胡子,显得很疲惫。
可站在门口望着她的眼神,比那天多了发亮的期待与惊喜。
夏瓷站在他身旁,站在这终于与女儿团圆的场景中,忍不住眼眶发热,咬着嘴唇无声落泪。
沈澜想动,动不了。
二十多年了,他们的女儿回来了。
近在咫尺的女孩,就是他的愿愿。
沈薇梨掀开被子下床,想要向他们走过去,但双脚忽然因为手足无措而发沉,也动不了。
然后只见站在门口怔怔看着女儿的沈澜,猛地大步向她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用力抱进怀中。
沈澜紧紧抱着她,抱得他全身都在颤抖,父亲对女儿沉重的父爱,刹那间爆发。
男人本该有泪不轻弹,这时沈澜满脸泪痕,再不松手地紧紧抱着她,声音都在颤抖,“宝贝,爸爸的宝贝,爸终于找到你了。”
沈薇梨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真实感,她的亲生父母找到她了。
她的亲生父亲在紧紧抱着她。
沈薇梨窝在父亲的怀里,泣不成声地发出一个音阶,“爸。”
沈薇梨和父母相认,在吃饭时、在酒店里、在睡觉前,和父母聊了很多她这些年是怎样成长的。
夏瓷是感性的母亲,听到女儿曾没有饭吃从胖乎乎的模样变得很瘦,听女儿这些年一直在打工赚钱,心疼得哭成了泪人。
又听女儿说自己买双色球彩票中奖了38亿,夏瓷和沈澜同时呆住,接着扑哧笑出声,摇头着感叹命运。
沈丛舟更是失笑不已,他初听沈薇梨说自己中奖时,他对沈薇梨说了四个字——你真幽默。
现在看来幽默的是他自己了。
终归是有浓与水的血缘在,沈薇梨和爸妈起初的陌生,很快就消除了大半。
偶尔对视时,也像有无形的血缘线在互相拉扯着,目光里都是来自骨血的亲昵。
晚上一家三口人睡在同个房间。
沈薇梨和夏瓷一张床,沈澜一张床。
关灯后,又絮絮叨叨地聊了很久,聊过去,聊接她回家后的未来。
直至夜深,夫妻俩意识到女儿该睡了,房间里的声音才渐渐安静。
此时是寒冬腊月,外面的温度低冷。
这房间里却是暖的、热的,睡眠的浅酣声里都是血脉之间团圆的温柔。
沈薇梨这次是临时起意来这边看秀,没拿什么衣服,但夏瓷最不缺的就是衣服,一早就叫助理把她为沈薇梨设计的衣服全拿过来,让沈薇梨随便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