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刚开始并没有太重视这件事,以为叶绯是被害妄想症,毕竟当爸的想要杀儿子,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荒谬。
但看在飞霄科技每年纳税额的份上,还是意思意思出了警。怕他不见棺材不掉泪,配合地送那杯水去做了检测。
结果万万没想到真的测出了问题,水里面含有剧毒重金属钅它。
局里登时一片哗然,再不敢轻视这件事。出动人马在叶家搜寻了一番,成功找到半瓶没用完的硫-酸-钅它。
这玩意是管制品,工厂用都需要层层审批,私人持有显然不合法。
强有力的物证摆在面前,叶父就算再抵赖也没用。很快他和赵瑾就被行政拘留。
与此同时,叶绯拿出自己查到的证据,请求重新调查二十一年前母亲因病去世的事。
影视圈里信息传播得快,再加上毒杀亲子、疑似杀妻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很快就闹得沸沸扬扬。叶父经营鼎源二十多年,没捧出一个当红明星。到老了,自己却因为人狠心毒上了各大新闻版块的头条。
一时之间,整个社会都在议论这件事。互联网时代没有能藏住的秘密,不出三天,叶父的老底就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出身偏远地区的山里,考上凤城大学后结识了叶绯的母亲。毕业不久便和她结了婚,靠着妻子迅速实现了阶级跨越。
然而他不但没有因此而心怀感激,反倒背着叶绯母亲出轨汪玲玲。甚至在她死后不久,就将小三扶正。
不但如此,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时,忽然有人披着马甲出来说,叶父现在的小儿子叶耀,其实是私生子。只不过叶父好面子,特意把叶耀的年龄改小了一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但事情过去太久,若不是看到叶父的新闻,根本想不起来。
这一个又一个的爆料,看得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冷。叶父彻底成了人渣禽兽的代名词,连带着汪玲玲和叶耀都跟着挨骂。
唯有叶绯,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关心和同情。
就连谷瑞嘉这个八面粗糙的性格,都开始学着照顾人了。
他和叶绯认识十几年,早就知道叶父偏心,却怎么也没想到为了区区六千万,叶父就能丧心病狂地对亲生儿子下手。
“绯啊,咱做人的不能跟畜生计较,”谷瑞嘉在叶绯办公室里磨叽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挤出几句安慰的话,“你看鲁迅不就说过,莫生气,我若气死谁如意。”
叶绯:“???”
叶绯吸了一口烟,嗤笑:“别什么都安在鲁迅身上,人家没说。”
“不管谁说的,有道理就行,”谷瑞嘉呼噜了一把头发,“现在刑警队不是已经介入阿姨的案子了么,放心吧,会有好结果的。”
叶绯“嗯”了一声,垂眸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其实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心态早就调整得差不多了。叶绯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比起整日沉湎于自己和母亲的不幸,他现在更想看到叶父被绳之以法。
“话说,明天你打算怎么过?”谷瑞嘉也点了根烟,问道。
叶绯抬眸:“嗯?”
“你不会忘了吧?”谷瑞嘉看着他迷茫的表情,又是好笑又有点心疼,“明天是今年最后一天啊。”
叶绯怔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他吐出一口烟圈,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像只提不起精神的大猫,“要是明天跑过来上班,那乐子可就大了。”
“明天在中心广场有新年倒计时和水秀烟花表演,”谷瑞嘉掏出手机,找到新闻页面递给叶绯,“你要是闲着没事,就跟枭哥去转转呗。”
谷瑞嘉冲他挤挤眼睛,做了个“你懂得”的表情:“烟花什么的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去人群中走走,扫除晦气,新年新气象。”
他们本地有一种迷-信的说法:人在运气不好的时候,去人气旺的地方呆一阵子会好很多。
叶绯知道他是好意,往屏幕上扫了一眼,轻笑:“谢了,等我问问晏枭。”
他父母亲那边都没有来往密切的亲戚,晏枭就更不用提了,完全是孤家寡人一个,他们俩元旦还真没地方去。
谷瑞嘉收回手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年的工作到这一天便进入了尾声,员工们开开心心收拾东西好工位,准备回家跟亲人团聚。叶绯知道大家放假心切,没让他们留到最后,中午便让助理通知各部门可以下班了。
走廊里顿时变得热闹非凡,欢呼声和笑闹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有生气。
叶绯笑笑,站在窗口听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恢复平静,估摸着人走得差不多了。正想去各办公室走一圈,就接到了晏枭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