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就这样砸了下来。
随之砸在房间里的。
是她略显艰涩的声音,“陆宴迟,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陆宴迟刚转过身来,他的目光一顿,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句话来。视线往下扫,注意到她原本就非常狼狈的脸上,有着泪痕。
岑岁忍着喉间的哽意,“你要是想和我分手,就直说吧,我也……”她伸手取下套在身上的外套,颤抖着递了过去,“我也能够理解。”
我能够理解的。
也能明白的。
从小到大,多少人说她冷血,亲生父亲重症住院也不愿去看他一眼,岑岁都无动于衷;多少人说她可怜,她也觉得没什么。
她能够理解,那些人没有经历过她的人生,所以能够坦然地站在上帝视角指责她、同情她。
她也能够明白,旁人的冷嘲与热讽,以及所谓的高高在上的善良。
可她在心底仍有一丝丝的希望。
希望陆宴迟和其他人不一样。
但如果他也和他们一样。
岑岁也能接受。
人生本来就是,不能强求的。
“分手这样的话,说一次就够了。”陆宴迟脸上的紧绷情绪在接触到她泛红的眼眶时瞬间瓦解,他把她手里的衣服拿过来放在一边,随即伸手把她抱起来,放在入口的玄关柜上。
岑岁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啊?”
“啊什么,”陆宴迟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右半边脸颊,右半边脸肉眼可见的比左边肿了许多,“我和你说过,我这里没有退货这回事的。”
岑岁看向他。
陆宴迟:“岑岁,你记住,你可以和我闹脾气,可以骂我打我随便怎么样都好,”
“……”
“但就是,不能提分手。”
岑岁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她哽咽着说:“你不是要和我分手的吗?我以为你要和我分手?你都不说话,”想到刚才的事情,她的眼泪绵绵不断地往外流,完全抑制不住,“我以为你在想着,怎么和我分手。”
陆宴迟捧着她脸的手上沾染着不少眼泪,掌心潮湿。
他忽地伸手,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口。
房间里只听到她啜泣的声音。
过了许久。
陆宴迟的喉结滚动了下,他闭着眼,像是彻底地败下阵来,像是敌不过命运,极为无奈却又是甘之如饴:“分手的话,更难过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吧。”
闻言,岑岁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她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你……你真没……没想过和我分手吗?”
“没有,”陆宴迟回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没想过和你分手。”
见她脸上那么多眼泪,陆宴迟叹息了声,“你是不是故意的?”
岑岁呆呆地看着他。
“知道怎么做让我最心疼,”他伸手擦着她脸上的眼泪,“所以在我面前哭?”
岑岁缓慢地眨了下眼:“我没有。”
陆宴迟很少在面对岑岁的时候是不笑的,面色凝重,眼眸如点漆般。此刻,他的眉目松开,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的紧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