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七月里农忙的时候,既要收割高粱还得侍弄庄稼准备另一茬儿秋收,所以大队长和宋书记根本没时间和宋占刚闲聊。
而宋占刚和宋占文兄弟俩虽然带了礼物去想和人家深聊,人家却也不肯,都是客客气气地留下一两样看似稀罕实则也不怎么值钱的,等他们走的时候,人家还又回了礼。
真的是一点都不白拿他们好处。
至于会计还是老师,谁也没应承,只说大队革委会推选,个人做不得主。
兄弟俩拎着东西回家,只觉得倍感羞辱。
宋占文拉着脸,“二弟,你看到了吧,真是墙倒众人推。这些人以往多能巴结咱们?这会儿大伯管不了家里的事儿,他们就开始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起来了。”
宋占刚也是默然无语,他能说什么?说当初就该趁着大伯有势力的时候扶持村里的亲戚?要是当初让二叔二婶家当大队干部,也不至于现在这么麻烦。
哎,还是不够高瞻远瞩,没有留好退路。
一连几天,他们哥俩都在奔走,去公社公社公事公办,回大队大队不冷不热。
宋占刚还悄悄拿出自己的存货,镀金笔、手表用来送礼,结果依然没奏效,就连他退一步要给阮诗情某个公社老师的工作都失败了。
如今77年,很多知青开始心思活络,都想托关系回城,公社和大队小学的知青老师们就出现短缺。按照现实情况,他给阮诗情谋这个工作是很容易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愣是处处碰壁,处处为难,让他觉得人生充满了羞辱,回来就是个错误。
老宋家一合计,都坚信是姜芸、袁野搞鬼,故意针对他们。
宋老婆子恨得哭天抢地的,想去跟姜芸拼命,可左邻右舍都竖着耳朵呢,盯他家比猫盯老鼠可负责多了。
宋老婆子他们一有个风吹草动,左邻右舍马上知道,那可就瞒不住张爱英、孙桐几个。
所以,他们以为姜芸故意针对他们暗中使坏,可姜芸连说他们一嘴的闲心都没呢。
袁野就更不用说,落马的宋占刚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眼睫毛都懒得为其眨一下。
最后没辙,老宋家那一大家子也不可能都在家里闲着
吃白饭,还是得上工。
宋占文和宋占刚去地里收割高粱,杨槐蜜和阮诗情去拾棉花、锄地,这都是按照他们的劳力安排的农活儿,绝对不会超出他们的体力范围。
当然工分也是符合他们上工情况的,宋占文和宋占刚一天七个工分,杨槐蜜和阮诗情一天五个工分。
能干的女人七八个工分,四五个那就是比较窝囊的,跟个十来岁半大孩子一样,够丢人的。
她们原本还想当个记分员,可队里早就有记分员,不可能因为她俩回来就把人家撤了,所以她俩只能顶着七月毒辣辣的能揭掉人一层皮的大太阳下地,整天累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疼,一天到晚肿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那种。
杨槐蜜天天在家里埋怨,摔摔打打,阮诗情倒是一点都没有怨言,还时刻安抚杨槐蜜和宋占刚,让他们且坚持。
“人生就是起起落落,咱们也要坦然才是,整天怨怼也于事无补啊。”
她这样说,这样任劳任怨跟着宋占刚吃苦,又让宋占刚心生内疚,觉得自己不该埋怨她不能给自己生儿育女。
这样有情有义的女人,哪里找去?比姜芸不好一万倍?
可当他晌午下工回村,累得灰头土脸尤其有力的时候,却在村后蔬菜基地那里看到了姜芸和袁野。
她看起来和从前没多少差别,依然在种地,可仔细看却又跟脱胎换骨一样。
她上身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袖衫,下面是一条挽到膝盖的同色裤子,大夏天的别人都晒成酱色,她却还是那么细白水嫩,看着比那水灵灵的大葱还养眼。
她正和宋占杰几个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嗔了旁边的袁野一眼,还自以为没人看见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惹得袁野垂眼看她,目光暧昧得跟要化为实质一样。
宋占刚突然就感觉一股不可遏制的嫉妒感如大海奔流一样汹涌而来,这一切原本都是他的!
他甚至暗恨姜芸,在跟他的时候怎么从来不这么能干?那时候天天跟个受气包小媳妇一样,低眉顺眼,就知道溺爱那俩小混蛋。和他离婚以后,倒是长本事了,又是种蔬菜,又是养牛羊的,还找个这么年轻的男……野男人!
他盯着袁野,突然脑子里有根筋抽
了一下,竟然觉得袁野和他在姜芸屋里看到的那个野男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