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双眼睛立刻都望了过来,之前服务过时懿的那个服务员认得时懿,马上露出了笑,迎了过来:“时总。”
像是哭过了的那个女服务生背过了身子,快速地走开了,像是不想让顾客看到她的失态。
时懿收回视线,对着女服务生颔首,问:“你们老板在吗?”
要是一般顾客这么问,服务生一定先推说不在,而后再套话对方意图,视意图判断要不要联系傅斯恬。但时懿不是一般顾客。几乎全餐厅的人都知道时懿和傅斯恬关系匪浅了。服务生爽快地回答:“在的。老板在四楼的休息室,我带时总你上去找她?”
明显是傅斯恬特意打过招呼了的。时懿心底泛出甜意,对傅斯恬为她亮的绿灯很是受用。
“嗯。”她微微勾唇。
服务生礼貌地招引:“这边请。”
她带着时懿往电梯走,刷员工卡打开电梯楼层按键的权限,带时懿上四楼。
时懿状若随意地关心:“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服务生疑惑:“时总指什么?”
时懿说:“我进门的时候看你们心情好像不太好。”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服务生心直口快:“刚刚遇到了件倒霉的事,有两个顾客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来吃饭的,小孩坐不住,大人也不管,就放任着他在大堂里乱跑,我们服务生提醒了好几次了,大人就是不管。结果我们小妹收别桌碗筷的时候,被撞到了,碗碟摔碎了,手都被割破了,小朋友自己站不稳也摔了,擦破了手肘,哭了起来,两个大人就闹了起来,不依不饶,怎么道歉都没用,非要见我们老板。”
时懿眉头蹙了起来:“那怎么处理的?”
女服务生说起来还生气:“本来这种事都是交给我们经理处理就好,今天经理刚好调休了,怕影响到别的顾客,只好请我们老板下来了。那个顾客真的得寸进尺,要我们老板道歉就算了,居然还要我们赔一千医药费。明明就擦破一点皮,连包扎都不用的小伤口。”
“你们老板答应了?”时懿眼神染上了冷意。虽然知道开门做生意,顾客就是上帝,什么人都可能遇上,时懿自己忍过这样的气。但听到傅斯恬受气,她就是一股火直往上冒。
服务生像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老板道歉了,赔了一千。然后,又帮着那个被撞的小妹,讨了五百回来,给那个被撞的小妹了。”
时懿蓦地愣住。
服务生语气里难掩钦佩和尊敬,说:“老板说,是给小妹的医药费和受惊费,让小妹买点好的跌打药。小妹不敢收,老板让她收了,还亲自帮她处理了伤口。所以小妹到现在还没平复下来,又委屈又感动,一直和我们感慨,老板人真的太好了。”
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类事了,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被傅斯恬暖到了。
与那种遇事只知道劈头盖脸骂人、扣工资的老板不同,傅斯恬看着文弱好说话,遇事的时候却非常有担当、非常明事理,赏罚分明,如果员工没错,那就算让她自己吃亏也不会让员工吃亏。
这样厚道的东家,在这世道上实在太少了。所以大家虽然与她并不算亲近,但心底里都是非常喜爱她的。
时懿听得与有荣焉,眼底的冰寒又慢慢地融化开了,只剩一池和暖的春水。
来来真的长大了,处理得很好,是担得起一家的店、管得住一屋的人了。只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傻气。
锋芒,从来都是为了别人。
时懿心头又有酸涩要往上涌。
她跟着女服务生来到了傅斯恬四楼的休息室门前。服务生伸手要帮她敲门,时懿摇了摇头,示意她可以先走了,她自己来。
服务生没有迟疑,和时懿点了点头,退下楼了。
时懿从包里取出小镜子,以手做梳,整理头发,不经意的,看到了自己手包夹层里一直放着的那只在绘州买的小兔子挂件。
她眼眸闪了闪,想逗傅斯恬开心,又觉得幼稚。摩挲着指尖,她还是从夹层里取出了小挂件,又取出了一只细长的眼线笔,把小兔子挂件挂在了眼线笔上,而后才抬手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