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他清楚的知晓自己对楚蕴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也依旧将它深深地埋到心底。
他习惯了等待,习惯了蛰伏,也习惯了引而不发,如同一位极富耐心的猎人,等着猎物慢慢上钩。
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回到齐国,只有掌握了力量,才有接下来进一步的资格。
可这一切的冷静和耐心,都在楚蕴一句话里骤然击破。甚至就连楚蕴,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要说这句话,也许是心中烦闷,也许是其他,总而言之,他说出了口。
“礼部已经礼聘好了太子妃的人选,可惜久弟是喝不到我的喜酒了。”
“咚——”
酒壶骤然被人掀翻在地。
那双从来冷静的双眼此刻却含着疯狂的暴戾,轻而易举便将楚蕴按在桌角,一字一句地说:“你说什么?”
看着面前放大的脸,楚蕴的酒也醒了大半。
明明当初救下他时,对方还只是一个羸弱的,任由楚国士兵欺负的少年。
可如今,笼罩在衣服下的身体孔武有力,连从小坚持练兵的楚蕴也一时挣脱不得。
可不知为什么,对着月色下那片发狠的眼角,楚蕴感到了没来由的心悸。
他勉强开口,“久弟,你是不是喝醉了”
厉久冷冷地说,“我没有醉。”
他没有醉,他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他把楚蕴按在桌角,如同一只不知餍足又疯狂的野兽般咬了上去。
迎着楚国太子不敢置信的眼神,厉久笑着擦了擦嘴唇上的血,“这下,楚兄可懂了?”
他从来不想喝什么喜酒,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面前这个人。
那一夜过去后,理所当然的,一切都跌回了冰点。
厉久回到了齐国,而楚蕴,也好好的在楚国当他的太子。
齐国的质子,楚国的太子。
他们的命运,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注定。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没有人知道厉久做了什么,只知道齐国国君忽然奇迹般的康复,将这个他从来不重视的小儿子封为太子。
同年,厉久留在楚国的暗探立下汗马功劳,一招偷梁换柱,直接毒杀了那位一生峥嵘的楚国国君。
除掉了他,接下来就是对齐国下手了。
就在厉久逼宫登基的那晚,楚国传来了消息。
——毒杀的密信,被楚国太子截获。
厉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没了老国君,楚国这座风雨飘摇的大厦也即将倾塌。
此时的楚国,早就没有了当初称雄称霸的模样,只不过强撑着表面风光罢了。
当晚,厉久连朝服都没来得及脱下,快马加鞭地赶到楚国同齐国的边境。
他看到月色下那人穿着明黄色的衣服站在城门上,看着他面容冷得像冰,手中弓箭拉得如同月牙般饱满,流星般的一箭就射穿了他的肩胛骨。
厉久踉跄着从马背上跌落,落到脏污的泥土里。
“这一箭,为我的父皇。箭下留情,是为我们当日的情谊。”
“从此,恩断义绝,不到黄泉不相见。”
再以后,岁月便悄悄的过。
没有人知道,齐国的君主同楚国的君主还有过一段曾经结拜月下,亲如兄弟的过往。
他们终于还是走上了背道而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