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雪白的书影一散,一白首抚须的老者率着身后一干儒生打扮的门众走来,畅快大笑:“看来是老夫先到一步,尉迟宗主,承让了。”
旁边金乌将那燃着焰光的翅翼一收,虚影也散,露出里面一行数十人的身影,皆着绣有金乌图徽的衣袍。
为首者乃一面容威武的中年男修,只轻叹一声:“荀夫子圣王道比之二十年前又进一筹,尉迟宏甘拜下风。”
毫无疑问,而这二人便是如今齐州儒门的门主荀夫子与凉州日莲宗宗主尉迟宏。
学宫岑夫子见得二人,已笑着拱手:“二位光降亲临,实使学宫蓬荜生辉,里面请。”
自有人上前,引双方入内。
廊下众人看见,却都小声议论:“跟着荀夫子来的,都是稷下学宫的人吧?”
李谱却早就一眼看见了跟在尉迟宏身后的妙欢喜,连忙向她招手。
妙欢喜本是学宫中人,只是因为先前凉州生变,返回了日莲宗,托李谱帮自己投了名帖,此刻自然转了个方向,也站到廊下。
只是周满看了她片刻,却发现她虽然在笑,可眼底比起往常却明显多了几分压抑的凝重,于是调转目光,只去看那位与儒门荀夫子一道朝学宫内走去的那位日莲宗尉迟宗主。
面容看似威武,可实则隐隐发白。
观其方才来时那一道金乌光焰,气势虽壮,却难免有些凝滞,似乎身上还有伤势未复。
周满陷入了深思,但学宫门前,已很快热闹起来。
自荀夫子、尉迟宏到后,天上那些流光也紧随着落了地。有南诏国的国师带着宫廷侍卫,有瀛洲蓬莱岛的岛主率着几名长老,夷州君侯叶灵官乘着几声天乐飘然而至,中州神都伊川书院的学子则乘青鸟翩翩赶到……
甚至还有一些宗门内身份显赫的长老或修士,各持名帖,不请自来。
众人初时还不觉得,到得深夜,眼见来者依旧络绎,后面还不知有多少,终于渐渐发现不对。
有人怀疑:“这,这来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有人嘀咕:“先前我就想说了,怎么连各大宗门的首座、甚至其他州的君侯,都亲自来了?我们剑台春试,参加的虽都是各州俊杰,可怎么算修为也都不超过元婴期,值得这么多大人物前来吗?”
也有人道:“难道是二十年终于重开一次,大家都来凑热闹?”
……
众说纷纭,各有猜测。
但旁边的金不换远远向天边看得一眼,却轻声一叹:“只怕来看春试是假,想观望帝陛下与那张仪一战才是真……”
自夺凉州剑印,张仪便转道南下,已向蜀州而来。前不久才有人看见,他在蜀州北面的古蜀道上现身,想来现在已经进了蜀州地界。
传说中的天人张仪,与当今世上唯一的帝主,若有一战,事关天下命运,世间谁人不想目睹,哪个又愿错过?
值此特殊时候,剑台春试自然是个合适的借口。
周满闻言,默然无言,只转目向远处剑壁方向看去,先前立在绝顶的那灰衣老者身影,此刻已消失不见。
在剑门学宫燃星般的明光中,远近天边的流光变得稀疏,四方的来客们都进了学宫,相互寒暄谈笑,已有盛会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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