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立在边上,搭垂眉眼,也不说话。
周满与金不换却都被噎住了。
从排云楼出来,走在回东舍的路上,金不换忍不住叹气:“这都还没开始呢,路就被人堵死一条。”
周满听了便道:“长生戒这等法宝,难道还真指望菩萨拿出来打剑台春试吗?本就不是有影的事。还是别琢磨歪门邪道了,这不还有三个月么?来得及。”
王恕多少有些迟疑:“来得及么?以我的天赋……”
周满算了算前世的自己,失去剑骨后举步维艰,也经历过修炼十分缓慢的阶段,自问经验十足,笑道:“比你差的我又不是没见过。连上次《万木春》剑谱前四式都是你写的,可见你悟性极高。有我在你放心,早晚叫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莫欺少年穷’!”
一番话说得铿锵,三人回到东舍商量过,周满便定下了:从次日开始,每天卯时在东舍院里见,由她教王恕修炼学剑。以后王恕也搬到东舍来住,可以节省时间,少些周折。金不换若有兴趣,也可以在旁边听听,自己有空可以稍作指点。
当晚,周满便挑灯梳理了前世修炼的脉络,又定下了教菩萨学剑的步骤,临熄灯时,心里还感叹:以自己前世半步封禅证道的准帝主修为,教菩萨这么个病秧子,可真是大材小用,难道还有不手到擒来的吗?
这一觉,她睡得极为舒适。
然而卯时一到,天亮之后,周满忽然发现,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学剑自然是重新从剑式教起,她要先了解一下菩萨现在的水准。可谁料想,一个最简单的出剑动作,比划了十遍,指点了五回,王恕竟然还是没有做对!
不是出剑慢了,便是脚步快了。
无论怎么调整,总是差上一些。可你要停下来问他剑式的要义和动作的顺序,他又答得十分精准,没有半点错处。
周满憋着一口气,教了这人小半个时辰,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个人的四肢——
根、本、不、协、调!
别人的手脚是长在自己身上,可这尊泥菩萨的手脚,简直像是从别人那儿借来,急着要还一样,哪儿动哪儿磕碰,没一处对劲!
她没忍住问:“一命先生就从来不让你学学什么五禽戏之类的,强健一下身体吗?”
王恕有些无辜:“自小体弱,不太能动。后来学,也没学会……”
周满:“……”
五禽戏都学不会!晴天霹雳,人麻了。
周满足足缓了好半晌,但抬头一看那尊泥菩萨拎着剑站在一边神容间隐约了几分忐忑,又实在不忍心说实话打击他。
生得这样一副病体,并不是他的错。
若有的选,谁不愿意生下来便是无病无痛,天资高绝?可世间幸运之人总非多数。
她心想:学剑不行,不还有修炼吗?哪怕他奇经八脉只有一脉是通的,可世间也不是没有专门修炼一条经脉还颇有几分成就的奇葩。他细敏聪颖,悟性极高,这方面纵使再差该也有限。
于是周满一摆手:“算了,没关系,先不学剑了,我们试试打坐运气吧。”
两刻后,周满问:“你感觉到了吗?闭上眼后,灵台清明,眉心里有一缕凉丝丝的气息,游走进你经脉,汇入丹田气海,聚成一滴……”
王恕睁开眼看她,慢慢摇头。
周满额角开始跳起来:“怎会感觉不到呢?”
她忽然往前伸手,拉过他左腕按住气脉一探,只觉不可思议:“进来的灵气怎么就剩下这点?两成都不到……至少这条经脉,不是通的吗?”
王恕小声道:“我身有病气,难以拔除,灵气进入便会为病气侵蚀,能剩下两成已经比以往多不少了。”
周满:“……”
东面的太阳升起了,她心里的太阳落下了,穿堂的寒风萧瑟,吹在人身上,心却哇凉哇凉的。
周满实难形容这种感觉:一面为此人难过,不敢相信世间还有比前世剔去剑骨后的自己更艰难的人;一面也为自己难过,这样一尊泥菩萨,要三个月内教出师去打剑台春试……
是不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还更容易些呢?
劫难从这一天开始了。
在周满开始教王恕修炼学剑捎带着-->>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