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如此肯定说出这番话,这猜测必然已经有八成可能,宋星遥攥住他的衣襟:“走,我同你去见长公主,咱们提早解决。”
林宴握住她的手,摇头:“不解决,他既有纂位之心,就让他谋位,如此一来,对殿下才最有利。”
宋星遥已非昔年妇人,一点便通:“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引君入瓮?”
赵幼珍的地位如今本就尴尬,三皇子又是正经皇嗣,就算圣人驾崩她也不能名正言顺继任,但若三皇子弑父纂位情况就又不同了。赵睿安想挑起长公主与三皇子间的争斗,来个鹤蚌相争鱼翁得利,那他们也可借此机会反将一军。
“可那样……会很危险。”宋星遥想通其中关键,喃喃道。
“自古皇权更迭,无不浸血沉骨。危险是必然的。”林宴抱紧她。
但这危险对他来说,又与从前不同。宫变……是他和宋星遥的噩梦。
“遥遥,明起我会离府至仲秋后,你不要留在家中,也别去公主府,到狸馆里呆着,那里内外都布置了人手,辰字部精锐会跟着你,以策万全。若起变故,狸馆的暗道你也已知道位置,直通城外,自可逃命。”林宴抱着人,一字一句交代。
为这一天,他做了很多安排,所有事交代得清清楚楚,就算他回不来,也要保证她能平安。
“那你呢?”宋星遥问他。
“我会完成你的心愿。”他道。
“我什么心愿?”她问他。
“你不就是想寻个大靠山,做个逍遥快活的小奸臣。”林宴捏捏她鼻尖,又道,“好让你摆脱过去,摆脱我,摆脱这世上于你的种种束缚羁绊。我说过,你之所愿,既我所求。”
“林宴,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你都在为别人活。我问你,你心中真正想要什么?若是此番事了,得偿所愿,你还想做个权臣吗?”宋星遥问他。
“权臣……非我所求。”林宴想了想,唇边忽然绽出朵温柔的笑,“我想求殿下让我入太史局。”
“太史局?”这个答案大出宋星遥意料。
“嗯,入太史局,推演修历,观天测星。”林宴缓道,这是他从未对人提及的心愿。
“为何?”宋星遥好奇问道,“你莫不是真要修仙得道?”
林宴摇头:“北指南倾,我盼星遥海晏。”
观星,天星为星,她亦为星。
就让他看一辈子吧。
宋星遥失语,良久方道:“我等着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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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宴如往常般出门。
宋星遥抱着他的披风送他到门口,踮脚为他轻轻披上,将他鬓发整好,下人已经牵马过来,林宴回手搂住她的腰,只道了声:“等我回来。”语毕松手,干脆俐落翻身上马,消失在宋星遥视线中。
很普通的清晨,平静得像成婚以来这百来个日子,谁也没察觉异常。
宋星遥目送他离开后回屋,明日就是仲秋宫宴,她在去狸馆前得先去公主府见过赵幼珍,再将事情安排清楚才能去狸馆等林宴回来。
燕檀已经把她要的东西收拾妥当,马车也侯在府外,两个主子都不在府内,宋星遥不放心,拉着几个管事站在园中叮嘱,话正说到一半,府外却来了两个宫人。
这两人一个是韩青湖的近侍,从她入宫就跟在她身边的亲信,另一个是圣人身边的宦官。
“明日便是仲秋团圆日,娘娘倍感思亲,愁眉难展,圣人怜惜娘娘,因明日是宫宴不得空闲,故想请娘子今日入宫陪娘娘一叙,解她忧思。”宦官奉圣人之命请她入宫。
论理韩青湖的亲人是林宴才对,但林宴是外男,而韩青湖并未恢复真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林宴入宫陪她,在外人眼中,宋星遥就成了与韩青湖走得最近的女眷。
既是圣人之命,宋星遥推辞不得,只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