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赋予这段感情全然不同的意味。
但终究……她没有再说爱。
林宴静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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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五,离宋星遥收到的消息,东平王抵京的日子还差两日。
刚下过一阵雨,天有些凉了,仲秋将至,桂花飘香。宋星遥腰间挂了个桂花香囊,从公主府的长廊下走过,往各含章阁拜见赵幼珍。早晨是赵幼珍例行的议事时间,宋星遥得呈报这段时日长安的消息。快到含章阁时,她恰遇长公主的轿辇。行过礼,宋星遥跟在轿辇后走着,轿辇后是赵幼珍的近身侍卫,其中一个,正是裴远。裴远立了大功,不止进了飞骑军,又因为一身好武艺,被长公主挑在身边做了近身侍卫。
“跟着殿下可还习惯?“宋星遥问他。
她与裴远已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共过多次患难,前世裴远狰狞的面目渐远,只剩眼前这个少年,他身上的棱角已被磨平了些许,不再如初见时那般锐利,笑起来也显得温和。
“习惯。多谢关心。”裴远笑道,很客气。
她已嫁人,嫁的还是他的挚友,他再不甘心也能把心思通通藏起来,和她保持距离,而宋星遥似乎也不再排斥,偶尔见上面彼此都笑笑,倒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做朋友,也挺好的。
他如此安慰自己。
“殿下前两天还跟我夸你来着,说你是个将才,做侍卫委屈你了。”宋星遥小声道。
“殿下谬赞了。”裴远学会了谦虚。
“以前可没见你这般自谦。”宋星遥轻轻一笑,又道,“殿下很欣赏你,你好好加油,来日前途必不可限量。”
裴远还想说什么,前头赵幼珍已经转头:“六娘又在背后编派我什么?”
“我哪有,我夸殿下慧眼识英雄呢。”宋星遥嘻嘻笑着走上前去,站到轿辇旁与赵幼珍说起话。
裴远只瞧着她从自己身边跑开,这么多年过去,她似乎变了许多,但又好没变,仍是那年拐子窝里拿脚踹他的少女。
“我听说上个月京城里来了个戏班子,排的戏都不错,殿下最近总无空闲听戏,就让六娘先去打个头阵,替殿下掌个眼,若好,便请来公主府唱给殿下听。”宋星遥说笑的声音传来。
“你啊……是自个儿想听吧?”赵幼珍也不怪她贪玩,语气透着宠溺,又问她,“一个人去?”
宋星遥道:“约了林宴,他今日早下值,陪我看去。”
“你们这小两口,过得倒有滋味。”赵幼珍笑着抬手点点她。
宋星遥便只笑笑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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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新来的戏班子叫六梨,才一个月时间就打响了名头,不少达官显贵都往这里跑,里头的台柱叫徐燕泉,他的戏场场爆满,听说一座难求,不过这对宋星遥来说并非难事,想来自然有人将票奉上。
她来这里,当然不是像和赵幼珍说得那样,真是来玩儿的。
祁归海已经去了长公主身边也有大半年了,如今负责着京城胡商商盟之事,他那里送来的消息,这戏班似乎有些古怪,宋星遥便假借听戏之名,前来瞧瞧而已,林宴却没陪来,他过午被人缠住,临时有了急事不便前来,只好遣人来告罪,宋星遥就自己来了。
天还没暗,戏还没开始,戏台上已经坐满了人。宋星遥坐的是雅座,十分隐蔽的位置,既与外头的宾客隔开,又正对戏台,一眼就能把戏台看得清清楚楚,位置极佳。她到的时候,桌面上已经摆好茶水点心,俱是她爱吃的红果糕、炒松子等磨牙的小零嘴,茶是今年新做的最好的桂花茶,香气萦绕不散,除此之外,椅子上铺着松软的锦褥,几案上放着香炉,小小的雅室竟布置十分贴心。
“哟,这戏班子倒舍得砸钱,难怪那些人爱来。”宋星遥一眼瞧出,这里头的东西不仅仅是费了心思,还件件价值不菲。
引她进雅室的小厮笑眯眯的道:“娘子喜欢就好。好戏就要开场,娘子稍坐,小人在门口侯着,不打搅娘子看戏,若娘子有事只管叫小人。”
他说着便躬身退出,将房门轻轻带上,掩实。
宋星遥拣了块红果糕送入口中,在椅子上坐定,等戏开场。
她没待太久,一声清亮的弦音忽然响起,底下喧闹的人声都被压过,化作寂静,只剩乐声悠悠响起。
宋星遥喝两口茶,仔细品戏,那乐音却越听越是熟悉。
几声转,几段高,一嗓亮音响起,戏台的幕布被撩起,妖娆的身影踏上台。
宋星遥霍然站起,她认出了这段戏。
当年她初回长安,第一次去绘珍阁时,临水而闻的……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