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气息似酒如蜜,撩人万分,裴远心神俱乱,脑中仿佛又有凌乱的碎片闪过,抓不住拼不起,只有残像,陌生情绪陡起,他中邪般回手拥她,对上她双眸时,却又想起宋星遥,胸口似有尖锥刺入。两股奇怪的情绪交错而过,仿如天人交战,他便怔怔站着,林晚的手却已滑向他衣襟。
“你们在做什么?!”
树后传出一声厉喝,将二人惊醒。林晚猛地将裴远推开,望向来人。
来的,是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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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遥去求长公主保媒,宋梦驰与方悠的婚事毫无悬念,已然定下,如今已过纳吉。宋方两家的婚事初步议定,接下去便是纳征送聘请期等更繁琐的事,宋岳文正忙兵部的事,三天两头不着,只有孙氏一个人料理起来便觉吃力,就将大女儿小女儿通通请回来商量。
宋梦驰已经及冠,他成亲所需聘礼孙氏早就着手准备了,倒是不难,只不过因为方悠出身高贵,所以礼数更要周全,再加上虽然方悠是庶出,但宋梦驰同家中众人为了尊重这个未入门的媳妇,皆以嫡出礼待之,所以这礼又再厚一层。
除了多费钱银之外,这聘礼中的许多物什并非有钱就能立刻买到的,又因添了新人,原本的宅子显小,孙氏便想使银子另置家宅,新宅子到手总要粉刷修葺,全是费工费力的事,哪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因此忙坏也愁坏了孙氏。
所幸,孙氏还有两个好女儿帮衬。宋星遥的长姐宋星吟负责起宋家请宾宴客等礼尚往来之事,她姐夫在长安人脉广,便接了新宅修缮的活计,宋星遥就帮着母亲采买聘礼,长公主府含章舍人的地位再次得到体现,东西市但凡长公主的产业,什么精贵货全都紧着她先挑先选,价格也比普通客人也便宜了一半,不是长公主的商铺也卖她面子,只要她一去视同上宾,价格上也给了不小的折扣。
孙氏和宋星吟跟她去逛过一回街,见识到宋星遥出街的排场后叹为观止,那待遇……不是普通人能享受到的。
宋星遥不出钱不出力,就卖这张脸,已经解决孙氏许多麻烦,再有市面上搜罗不到的东西亦或是宋梦驰突发奇想想要的,那便请赵睿安出马了。这闲人别的本事没有,在这些事上倒能发挥奇效,只要是宋家人想的,他都能给捣腾来,把宋梦驰哄得只差没称兄道弟了。
初时因为赵睿安绔纨名声而有所不满的宋家人,见他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热络样,也不再多说什么,孙氏看赵睿安,越发有了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
一来二去,宋星遥与赵睿安的关系,在长安传开,都说只待宋家长兄娶亲之后,就该轮到宋家幺女。
裴远被南衙逐出的消息时传到宋星遥耳里时,她正坐在自己家里帮母亲抄写聘礼的单子,赵睿安坐在边上一边研墨一边逗她,一会塞个葡萄她吃,一会捏她手腕,惹得宋星遥佯怒,他又嬉皮笑脸没个正经。
她姐姐戏谑他们,说他二人老是打打闹闹像孩子毫无大人样。
做孩子多轻松啊,宋星遥不知道自己爱不爱,或者有多爱赵睿安,但这样的相处让她处一辈子,她觉得也可以。
只不过有时宋星遥又觉得不真切——赵睿安待她极好,好到叫人心生微妙的愧疚歉意,只觉得无法付出对等的感情,于是加倍容忍相处中那些小小的磨擦,比如他面对林宴时突然出现的,异于往日的霸道;比如他看到祁归海时明显的敌意,哪怕祁归海已因此不再跟着她……
那种……叫人微微不悦的占有欲。
“真没想到,裴远居然是那样的人!”宋梦驰一边进门一边摇头叹气。
宋星遥抄好一份礼单扔给赵睿安核对,闻言抬头:“阿兄,发生何事?”
“裴远当差时犯了错,被赶出南衙了。”宋梦驰坐到桌边,朝赵睿安点头打个招呼,又道,“不知道具体犯了什么过错,不过我听金吾卫的人说,前段时日,他好像在林家对林家女眷有不轨之心,意欲轻薄,被神威将军正好抓到,得罪了大将军,林将军一怒之下找上南衙,所以才……”
宋星遥手中的笔顿在半空,怔了半晌才道:“林家女眷?”
宋梦驰左右看了看,才神秘兮兮地凑到他二人身边低语:“好像就是林宴的妹妹……”一见宋星遥要开口,他马上又捂她嘴巴,“嘘,小点声儿,这可秘密,外头不让传,要是被神威军的人知道,吃不了兜着走。”
宋星遥却愈加诧异——裴远是她仇人,她还是有点了解他的。裴远骨子里有着近乎清高的骄傲,自诩侠义之士,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这样愚蠢又下流的事,尤其那个人是林晚。
那可是上一世被他奉为神女,舍不动碰她一根指头,怕她疼怕她冷心心念念的女人。
“唉,他可算是毁了。”宋梦驰又叹一声。
出了这样的事,裴远算是声名尽毁,得罪的又是神威军,别说什么前途,他在长安恐怕都混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