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头一回帮柳行头清单账目时,她也做得并不好,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算盘让她挫败了好几天,但最后她不也咬牙学会了。
区区一个垂钓罢了,再难也不会比算账还难了。
柳阿云收回鱼线,深深吸了口气,手腕一转便要将饵重新扔出去。
就在这时。
“啊。”
旁边传来了燕景笙的声音。
柳阿云的饵便吧唧一声,落歪在了她身前半米的湖面上。
她倏地扭头,“你不要打扰……我……”后面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小了。
因为她看见燕景笙的手里正提着一只硕大的鲫鱼,还在半空中一个劲摆着尾巴,却怎么也没法从锋利的竹片上挣脱。
一阵沉默。
柳阿云:“……你钓上来的?”
燕景笙乖乖点头:“嗯。”
柳阿云脸彻底黑了。
她连火都还没打燃,人家就吃上热饭了。
为什么?
她到底哪儿做错了?
看柳阿云怔怔陷入沉思,燕景笙的眸光依旧淡淡的,他问:“还要和我比么?还是说,你愿赌服输请我吃冷元子了?”
又是一阵沉默。
柳阿云:“……我请你吃。”
因着离得并不远,她干脆放下鱼竿径自去买了两碗冷元子,分了一碗给他,如今还是上午,虽并不算最热的时候,但冰还是化了些。
燕景笙尝了一口。
或许是生来就受着严苛的教养,连吃这种民间小食时,动作都带着股浑然天成的高雅。
“怎么样?”
燕景笙没答,接着吃了第二口。
淡淡的黑眸似乎跟着亮了亮。
柳阿云觉得好笑,看来挺好吃的。
鱼竿被散乱扔在了地上,那条大鲫鱼还在竹篓里。
二人搬了椅子来坐在一起默默吃冰,燕景笙没说话,缓缓地一口接一口,即使是这般好吃的东西,他也依旧不紧不慢,每个动作在柳阿云看来,都毫无瑕疵。
她忽然放下勺子:“这也是宫里的规矩吗?”
燕景笙不解地看她一眼。
她解释:“就是……吃东西的时候也要像这样……”
燕景笙听懂了她想说什么,半掩着眼想了想,“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也不是。”
依旧是迷茫而有些虚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