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话是直接将罪名定在宁妃身上了,虽然毫无证据,但四五姑姑并不怀疑太后的判断,因为过往已有无数次“猜谜”活动,他们从未赢过太后,太后拥有在繁杂细碎的线索中一眼找出真相的能力,让人叹服不已。
“只可惜了哀家的孙儿,这身子骨几经折腾,怕是落下病根,养不回来了……罢了,将西域新进贡的葡萄送一串去坤安宫,叫皇后记着吃了,自己身子也要紧。”太后说道。
坤安宫。
此时宫中一片愁云惨淡,王皇后好不容易被贴身的宫女嬷嬷劝住没去找傅贵嫔麻烦,却听傅贵嫔自己吓得面色惨白跑来告罪喊冤枉。
到底是皇后,想明白其中厉害,知道她们可能中了别人一石二鸟之计后,王皇后说什么也不能让敌人太畅快,竟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安慰了几句,还让傅贵嫔放心生产,这件事必有猫腻,她作为后宫之主一定会查明白云云。
好悬让傅贵嫔千恩万谢地哭着回去了,王皇后差点气得晕过去,吓得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手忙脚乱,等缓过气来,又扑倒儿子的卧室哭了一场,倒让柳向泉不胜其扰,反而先给王皇后扎了几针,又开了副安神汤药,让宫女给她煎服。
正当王皇后喝药时,贴身的宫女立即禀报:“娘娘,太后宮里的四五姑姑来了。”
“哦?请她进来。”王皇后道。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四五姑姑一丝不苟地行礼。
“四五姑姑不必客气。”王皇后微笑道,“可是母后有什么诶诶吩咐?”
“太后吩咐奴婢给您送来西域进宫的葡萄,劝您不要太过哀伤,您是后宫之主,千金之体,也要注意着自己身子。”传递完太后的意思,四五姑姑谢绝了王皇后挽留吃茶的邀请,就此离开。
王皇后在原地怔了怔,忽然叹道:“葡萄……多子多福……母后这是让本宫再多替皇上添几个子嗣,那我的诚儿……”眼泪从她眼中挣脱,就算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依旧是一个爱护孩子的母亲。
是她太无能了,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没有保护好她的孩子。
不,她以后绝不会这样!
太后的意思是,子嗣才是这宫中女人最重要的,没有子嗣,她将无处依托,若她的皇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最开心的自然是宁妃!
宁妃……
是了,她之前想岔了,老想着替她的皇儿拉扯助力,但实际上,若是不能平安长大,助力又有何用?!
哼,宁妃的孩子如今不过才两岁而已,她的皇儿受如此多的苦痛,难道宁妃的儿子还想独善其身?做梦!
宁妃难道真以为傅贵嫔因此获罪,就算生了儿子也是罪女之子,翻不起大浪,可她别忘了,陆昭仪还在太后那儿呢,就算陆昭仪父亲身份低微,但这种事又有谁知道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家走着瞧!
两日后。
千里加急的急信送入帝都,长公主得知皇帝在秦山通天台遇刺的消息,顿时满朝皆惊。
风起云涌,暗流涌动,大皇子高烧危在旦夕,二皇子才是两岁稚儿,这消息只说遇刺,却没说结果如何,一时间帝都里人心惶惶。
在长公主接到这封加急信的瞬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意图,毕竟是合作多年的亲姐弟,就将信原封不动公布出来。
果不其然,大臣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些性急者甚至当场就提到立储君的意思。而大皇子恰巧在这样的时候落水,高烧不退,不能不叫人多想一分。
理论上,皇帝不在帝都,但凡有任何问题,最好秘而不宣,以免引发京畿混乱,可皇帝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为的就是引出朝中的祸根。
他已经腻烦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发掘”出叛乱者的事情,就算这么做有潜在危机,但长痛不如短痛。
至于他的安危,皇帝既然能发出这封信,自然是无虑了。朝臣们或许想不到,但长公主却确信无比。唯一让长公主有点担心的便是通过腾龟卫传来的信息,说许纯之和小侯爷暂且下落不明。
故意不表明态度,任由朝堂乱成一锅粥的长公主下朝后,心中不免染上忧虑,但既然承歆可能与纯之在一起,或许还是可以绝境逢生吧……
腾龟卫传来的消息要比皇帝传来的详细许多,简要讲述了在通天台上发生的事情,只凭想象,她也知道当时的情形有多么凶险,在那样的情况下想要活下来无异于难于登天。
但是许纯之却从未让他们失望过,过往有多少次绝境,他最后不都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