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皇帝看着下方恭敬而立的元焕良:“你是说,那两个还活着的刺客都说是宁妃派来的?”
元焕良沉声道:“是。她们说是宁妃娘娘不忿被乾单县主夺走福星之位,这才派人……”虽然听到这话时也觉得匪夷所思,一介宠妃怎么可能连这点气度都没有,还做出如此愚蠢可笑的举动?但至少手底下人报来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呵……”皇帝轻笑一声,“可是御用坊的人来报说,她们曾经都是从皇后宮里被贬谪出来的。”
“……”两个刺客而已,却同时牵扯出了后宫最尊贵的两个女人,这反而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且不可信。
可以说,事情查到这一步,反而没法查下去,此事的疑点实在太多,但这个结果也是林菀欣曾经告诉过元焕良的。这次的安排,不是为了找出真凶,而是为了确定真凶是否与宫中有关,从而才能更好的调整与应对。
是以元焕良并不觉得可惜:“一切请皇上定夺。”
皇帝微微思量:“此案便以淮州余孽定论,下去吧。加强宫中守卫。”
“是!”
顿了顿,皇帝又吩咐:“来人,去请云麾将军。”
很快,秦雁起来到御书房,拜倒在地:“微臣参见皇上!”
“你来的正好,既然要扩建龙鸣卫,那便将淮州一系彻底连根拔起,连根鸡毛都不要留下。”皇帝声音冷沉,显然,淮州余孽连番活动早已超出了他的忍耐极限。
有些人,就不应该对他们怜悯。
“……是,属下定不辱命!”
两个月后。
时间过得飞快,林菀欣的肚子在过了四月后一天天鼓了起来,让她终于有了自己确实做了母亲的感觉。
然而在精神与精力上,她与寻常孕妇变得比往常衰弱不同,她反倒越发有精神,甚至可以说有无穷的精力,以往一次干两三件事就觉疲累,现在反而神采奕奕,除了几乎不怎么出门,做的事反而比从前多了许多。
就连许纯之都认为她反常,反倒是她自己拍着肚皮道:“这说明我的宝贝有福气,这才带着母亲也吃好睡好精神好呀。”
逻辑完美,让所有人反驳不能。
常言道,这孩子有来讨债的,也有来报恩的。
讨债的孩子通常在母亲肚子里就开始折腾,闹得母亲吃不好睡不好精神萎靡身体消瘦,来报恩的孩子则会让母亲十分省事,怀胎十月也轻松愉悦。
见林菀欣一副嘚瑟模样,其他人还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夫人。”海山这时候进了门。
“如何?”林菀欣放下手中书卷,笑问。
“宫中传来消息,王皇后近来蓄意拉拢秦雁起,宁妃与林才人走得较近,不仅如此,她手底下有采买宫女与刑部尚书秦泰勉府上的小厮有来往。”
“哦?这真是个有趣的消息。”自从两个月前在宫中遇刺,林菀欣便命宫中线人全力注意王皇后和宁妃的动静。
这世上,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往往越是可能。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那两名刺客是胡乱攀咬,但林菀欣却认为,能被咬的人,通常也不太干净,不然为何不咬别人专咬你?还不是因为你身上腥?
“另外,赵将军……依旧在牢中。”海山犹豫了一下又道。
林菀欣微微一动,以往她并未察觉海山对赵小凤的心思,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龙鸣卫,从前又几乎不与赵小凤打交道,待到赵小凤出事后,她这才觉出来。
“别担心,他不会死在牢中的。”林菀欣道,“但是,他也必然少不了折磨。”
林菀欣敢打包票赵小凤不会死在刑部大牢,是因为前段时间刑部尚书府上接连死了几名小妾,甚至有一位小妾正是睡死在刑部尚书秦泰勉的身边的。
如此悄无声息的死法,秦泰勉自然不敢张扬,但也足够他清醒,至少在皇帝没有表态前,不敢轻易下杀手。
而自从宫中出了刺杀事件,也对皇帝敲了一个警钟,这件事中的确另有蹊跷,在事情还没有绝对水落石出之前,不宜下令。
恐怕幕后黑手并没料到皇帝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在群臣多次上书要求处决赵小凤时,依然拖延不予理会。
毕竟赵小凤乃是军中一员猛将,又是出了名的用兵神速,如果被不明不白的人暗算死,那就太可惜了。
当皇帝改变了以往的思路,重新看待这件事,有了与以往全然不同的判断。
赵小凤是他的臣子,而不是许纯之的下属,赵小凤的生死几乎只在他一念之间,许纯之对这件事也没有任何举措,而是全然接受。
无形之中,皇帝的心思发生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