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常常睡着,宋居安则安静地守着她,祖孙独处时又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周六,斯微忙活一上午,赶在中午前煮出三份饺子带去医院。>r>
许禾言还有手术,她那份就在保温桶里放着。
“你的褂子我洗好了。”斯微把手提袋放到医用储物柜上。
宋居安低头吃饺子,听言只瞥一眼,没接话。
倒是老人调侃起来,声音略显无力:“他那衣服多半都有味了,你这丫头还愿意给他洗,他呀,就偷着乐吧。”
斯微别扭地去看宋居安,只见他神色自若地往嘴里塞了个饺子,装作没听见。
孙子默然,老人就更来劲,越说越离谱。
半天,宋居安放下碗筷,在床前故作冷脸:“不是说累了,少说两句赶紧睡觉。”
话毕,他就带着人出去。
出了外面,他松开人,占得先机开口:“干嘛不否认?”
他并不严肃,相反带了几分痞气的似笑非笑。
斯微淡定道:“奶奶身体不好,如果这是她心中期望,我也不该去给她泼凉水。”
宋居安眼中闪过新奇:“也就是说,她要有别的愿望,你也会帮她实现?”
沉默片刻,斯微丢出四个字:“断章取义。”
调笑的话说完,回归正题。
老人当前的状态虽然还能说话,但出现半瘫症状,已无法正常下床行走,每顿进食很少,一天下来清醒的时间不足四小时,身体每况愈下。
而药物治疗也不过是暂时延续奶奶的生命,并不能阻止她走向死亡。
“这几天你还是不要过来了。”离开前,宋居安嘱咐道。
斯微站在电梯口,余光扫过他脸上不寻常的冷静,没有反应。
电梯门开,她没有任何迟疑地走进去,按下一层,站直看向外面的人:“下周六我再来。”
宋居安站在长廊上,定定望着里面的人,布满红血丝的眼一点点柔和下来。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合,相触的视线被隔断。
电梯下行,斯微手扶上一侧的扶手,仰头向着上方的灯板合眼。
她明白他的用意,接下来会是最煎熬的日子,眼看病人受尽病痛的折磨,体瘦骨露到最后神志不清,这是迈向死亡的前兆。
——
秋日的阳光在正午时最为明媚,而此刻的病房,却笼罩在即将步入死亡的阴霾中。
老人病情恶化很快,仅仅过去半月,药也吞不下去了,身体完全处在瘫痪状态,后面又出现失禁现象,只能上尿管和气垫。
一个月后,当斯微再次进入病房时,老人已然连人都认不出,偶尔好似回光返照,会有片刻清醒,之后又会陷入昏睡中。
宋居安一连在医院守了一个半月,期间刮过两次胡子,如今沧桑得不成样子。
纵然他努力维持着坚韧沉着的表象,以惊人的耐力承担起所有,事实上,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早已几近崩溃。